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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辰星趁著落座之際,向玄九投來不解的眼神。
玄九道:「袁韜。」
「沒錯,就是我。」
袁韜笑道:「一別數年,沒想到今天在宣州遇著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認了好久。」
玄九冷哼一聲道:「見到你我沒什麼可開心的。」
袁韜訕笑道:「怎麼?本事不大,脾氣不小?見著養父這個態度。」
魏辰星詫異道:「養父?」
玄九嘴角抽了抽,臉上沒有半分好臉色。「沒錯,當初就是他把我三十兩賣給戲園子當雜役,害得我整日裡被毒打,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皮。」
袁韜不緊不慢道:「戲園子裡哪個熬出頭的角兒小時候沒遭過罪?我好心給你尋一條出路,你倒好,一聲不吭跑了。我還倒賠了那戲園子三十兩。」
玄九在桌底下攥緊了拳頭,幾乎就要克制不住。
「九哥。」
魏辰星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炙熱的手掌把玄九心裡的火生生壓了下去。
魏辰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玄九永遠叫玄九,仿佛他從沒有自己的名字。
玄九道:「為何用別人的身份給我捎信?」
袁韜訕笑道:「我用自己的名字你肯來嗎?」
玄九冷不丁道:「七號綢緞莊,是你故意放的火吧。」
袁韜道:「怎麼叫是我故意呢?這是他們咎由自取,我好心出高價買,那人死活不肯。我沒辦法,只好這樣讓他們滾蛋了嘛。」
魏辰星聽得心裡一驚,想不到此人如此心狠手辣。
玄九道:「那你今天找我來作什麼?」
袁韜道:「聽說你後來跟了玄字門的衛玄。」
「沒錯。」
「我請你幫忙做一件事。」
玄九長笑道:「難道你沒聽說衛玄死了,玄字門已經解散了嗎?!」
袁韜沉住氣道:「我請的是你,並非是那個玄字門。再說你們這一路到宣州,怕是身上也沒有多少盤纏了吧?」
玄九拍案而起。「我餓死也不會做你的生意。」
袁韜默不作聲,飲下一杯茶緩緩道:「茶還未涼,倒了可惜。不如坐下,先聽我說完。」
玄九不肯再聽他的,立在原地看著他。
袁韜也不顧他願意站著還是坐著,自顧自說道:「我要靈隱山莊一味藥。」
又是靈隱山莊,又是藥。
玄九聽到這幾個字就又想起這一陣的遭遇來,憤憤道:「不做。」
魏辰星礙於玄九的原因沒有答話,卻私下裡仔細聽起袁韜的話來。
「千年九穗禾,世間獨此一株,靈隱山莊是斷斷不肯賣的。這件事做成,我出一萬兩。」
魏辰星聽到這個名字心裡一驚。
他想起自己曾在葉洵然的指引下清楚地見過這株九穗禾,就在靈隱峰三味齋後的北高峰上。
玄九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道:「你又沒病,要靈隱山莊的藥做什麼。」
「誰說一定要有病才吃藥?」
魏辰星默默道:「是否就是那株傳說『食者老而不死』的九穗禾?」
「正是!」
玄九眉頭緊蹙道:「你尋那東西做什麼。」
袁韜笑了一聲,徐徐道:「這宣州城東有一家不起眼的當鋪,平日裡雖鮮有人來往,但到底是開了很多些年了。外人都不知道,這家當鋪實際上是戶部尚書的遠房表親給開的。前些年,戶部總是派人來找我,給我一大筆錢,再以我的名義時不時去贖些破爛玩意兒出來。這錢呢,都是早些年人家賄賂戶部尚書的銀兩,他不敢用,就用這個辦法讓我順理成章把錢送進那家當鋪里。事成之後給我分筆不小的好處費。」
玄九道:「你居然敢替戶部洗錢!」
袁韜笑了笑,繼續道:「這幾年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戶部派人找我的次數少了。我這一查才知道,他收了另一個人的好處,把這活交給那個畜生去了。那個人勢力比我大,我弄不過他,就尋思著我也得送點啥讓戶部再記起我,這不突然想起來,戶部那老不死的尚書年紀大了,過兩年萬一他告老還鄉了,我這搖錢樹可真就斷了……」
玄九嗔笑一聲道:「你倒好,一萬兩給那老頭子續命。」
袁韜道:「我打聽過了,衛玄收了僱主的錢只給你們分一小部分,我這一萬兩,可是實打實全給你了啊……」
衛玄道:「你就不怕我出了這門就把你的事給捅出去。」
袁韜放下茶杯,抬頭笑著看他。「能嗎?我剛才說什麼了嗎?再說我既然有朝廷的勢力,你現在又是朝廷要犯,我保證在你話說出口之前就人頭落地。」
第18章 道亦無道
玄九握緊的拳頭髮出咯咯的聲響,從唇間流出幾個字來:「你不要逼我……」
袁韜嘆了口氣,眼神流露間有意無意地瞧了一遍四周,隨後目光回到玄九的身上。
玄九當下便明白,這四周早已布滿了人,若他在這裡出手定是討不到好果子吃的。
魏辰星默默在一旁將全局看在眼裡,他道:「靈隱山莊對那株九穗禾視若珍寶,每天都派人上山看護。就算是我們有這心,怕也是難以下手。」
袁韜垂下眼睛淡淡道:「要是容易,那它還值這一萬兩嗎?」
魏辰星不答話,回頭瞧了一眼玄九。
玄九道:「我若是不願意接你這活,我今天是不是出不了這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