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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震動,牽扯著喉嚨肌肉一跳一跳,耳鳴,頭腦眩暈發熱,手腳無力,閉上眼感覺臉頰滾燙,睫毛陰翳輕輕顫抖,眼前是一片血紅。
交握的雙手更加用力,她們不約而同偏過臉,交換沉重鼻息,額頭抵著額頭,無聲笑。
心跳慢慢平復,柳葉兒伸出一隻手摸她臉,林翡仍緊閉著雙眼,模樣很乖。
「秧秧。」柳葉兒小聲呼喚。
林翡「嗯」一聲,興許是喝了涼風,有些鼻塞,柳葉兒細細撫摸她光滑的臉蛋,日光下可以清楚看見其上細小的金色絨毛。
交握的雙手稍稍用力,將彼此距離拉近,林翡另一隻手自然而然搭上她腰,骨骼清晰修長的手指稍稍用力,手背浮起青白經絡,她們開始接吻。
唇瓣淺淺試探,挨蹭,若溪水從河底沙石上淌過,觸感輕柔若無,於是漸漸難以感到滿足,啟唇細細研磨,牙關輕咬,熱氣升騰,熏紅了臉蛋和耳廓。
唇瓣分離,額頭輕點兩下,柳葉兒手摸到林翡耳垂,聲音有些乾渴的啞,「你耳朵好燙。」
林翡舔舔唇,閉上眼睛笑,「你還不是。」
柳葉兒再去吻她,草地上翻個身,長發覆蓋了兩個人的臉,鼻尖充滿熟悉的馨香,林翡兩手圈住她腰,柳葉兒撫摸她柔軟的額發,五指探入發間,親吻過她面頰、鼻尖。
「你今天特別勇敢。」柳葉兒倒在她懷裡,突發奇想也把臉貼在她脖頸,嗅聞,嘴唇擦過那處滾燙的皮膚。
閉上眼睛,可以聽見她心臟跳動的聲音,感受到血液的流速,像風吹樹葉,沙沙的。
「怪不得你總是這樣靠著我。」柳葉兒說。
她亦痴迷這種感覺,這份入骨的親近。
於是在夕陽下長久地擁抱,平緩地呼吸,什麼也不做,聽小河流水潺潺。
新年伊始,正是晚飯時分,還有遙遠的鞭炮聲,此起彼伏的車輛鳴笛、犬吠,孩子的大叫……
直到外婆打電話,讓她們回家吃飯。
「沒事了?」林翡在旁邊小聲問。
她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兩隻手比劃,氣聲說:「會不會有詐!」
柳葉兒笑,握住她手晃了晃,「不會的。」
林翡說:「她們要是揍我,你要保護我。」
「不會有人揍你的。」柳葉兒說。
林翡不依,「那你保不保護我嘛!」
柳葉兒說保護,必須保護。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外公外婆活了大半個世紀的人,什麼場面沒見過,這麼點小事,還不值當人餓肚子。
陳淼媽要算帳,也得洗完澡乾乾淨淨吃飽飯來,不著急。
林華金和方怡在廚房忙活,林翡跟柳葉兒手牽手回家來,狗到門口迎,「汪汪」叫幾聲,林華玉先衝出去,「你還敢回來!」
林翡怕外公外婆發難,不怕林華玉,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回:「這是我家,我怎麼不能回來。」
林華玉兩手叉腰,氣急敗壞,「我問你,你要幹壞事,為什麼不提前通知,只跟外公外婆說,害我被潑糞!」
林華玉說,那做酒席的大師傅有一道拿手菜,是蛋卷肉煮湯,又稱黃金衣,據說是乾隆下江南時候吃過的,別處酒樓都燒不出大師傅那個味道……
總之,林華玉愛極了那道菜,帶著方怡坐在前排,正美美打了湯,夾著蛋卷肉往嘴裡送,一瓢大糞迎頭潑來,她當場石化。
「你為什麼不提前打招呼!」林華玉像個彈簧球在家裡蹦來蹦去。
林翡先謹慎看向外婆,外婆笑眯眯說:「誰讓你坐那麼靠前,你貪吃你活該。」
全家人就林華玉跟方怡中招,林華玉回來洗了澡,衣服從里到外全拿去扔了,身上來來回回搓了一百遍。
她頭髮還濕著,氣咻咻坐在沙發上,要林翡今天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柳葉兒把林翡藏到身後,跟林華玉解釋說:「秧秧誰都沒有通知,她是偷偷跑去的,外公外婆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否則哪能容她那樣亂來。」
林翡一向愛狗仗人勢,「就是,一個蛋卷肉看把你饞得,你倒霉也是活該。」
她心裡同時納悶,惹這一通,家裡人怎麼就光盯著潑糞那事呢?翠翠訂婚宴被攪黃,就沒人找她算帳?
外婆也奇怪,問林翡,「沒人跟你說嗎?」
林翡問說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外婆說這事從一開始就是打定主意要耍賴,而且陳淼也答應的,說實在拗不過他媽,為了家庭和睦,隨便走個過場得了。
外公外婆以為林華玉跟林翡說了,林華玉也是這樣以為,結果誰都沒說,林翡跟林華金都不知道,一個樂樂呵呵去幫廚,一個提了大糞去潑。
外婆長嘆一聲,「這一家七口,心也不齊,就是一盤散沙。」
這一盤散沙站在客廳里各說各的,林華玉要林翡道歉,林翡不干,柳葉兒說是誤傷,又不打緊,還說林翡臉也受傷了呢,林華金端菜出來,喊她們去拿碗吃飯,方怡勸架,說算了算了別吵了。
嘰里呱啦,沒完沒了。
還是外婆拿了個茶杯在玻璃茶几上敲,讓她們安靜,閉嘴,先吃飯。
各自落座,端碗吃飯,靜了不到兩分鍾,林華玉想起什麼,又問林翡:「我沒記錯的話,你站在屋頂上說,你跟柳翠翠什麼都做過了,還脫光衣服滾了八百道,是你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