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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翡狐疑地看著他,陳教練接著忽悠,「打得好可以參加比賽,得了獎有獎牌還有獎金,厲害的甚至可以入選國家隊,去參加奧運會得金牌為國爭光,奧運會你看過沒?」
林翡說:「看過一丟丟。」
陳教練說:「那你想不想參加奧運會?」
什麼玩意就奧運會了,外婆打斷他,「陳教練啊,我們家秧秧還很小呢,她八歲,才上三年級。」
「已經三年級了啊!」小孩上學蠻早,陳教練笑得嘴都合不攏,「那還有三年就小學畢業了,十一歲練射擊,正好啊!」
他又說:「我來看看你的手。」
林翡把手心攤出來,陳教練翻過來看她手背,只要是看手指長度,能不能扣壓扳機,食指最好能過中指指甲一半多。
三歲看老,現在已經可以看出是竹子手還是棒棒手,她手軟軟小小的,但手指細長漂亮,比例也很好,陳教練褲兜里摸出捲尺來量了一下,「絕對沒有問題。」
還有一個就是視力,陳教練已經觀察過,小人外公外婆沒戴眼鏡,他又問林翡,「爸媽戴眼鏡不。」
林翡問:「怎麼啦?」
陳教練說:「看你眼睛好不好,有沒有遺傳近視。」
林翡說:「我爸戴。」
陳教練問:「他近視?」
林翡點頭又搖頭,「我不知道,我媽說他是裝13。」
趙老師「哈哈哈哈」笑,柳葉兒也掩著嘴唇笑,外婆說:「我們家秧秧眼睛好得很。」外公說:「就是就是。」
陳教練扭頭在附近看一圈,找了塊GG牌,讓她把上面的字全念出來,林翡照做,完了陳教練問趙老師,「都念對了吧?」
趙老師:「合著你近視啊!」
總之,練射擊不是選拔飛行員,視力要求沒有那麼嚴格。
凡競技類,天賦總是大於努力,想達到專業水平,持之以恆的訓練就可以,但想達到頂尖水平,天賦是必須的。
陳教練伸出右手,「歡迎你加入省體校射擊隊。」
林翡歪著腦袋看他,外婆拍拍他肩膀,「我們還沒有答應你呢。」
「啊?」陳教練裝傻,「剛才不是說好,小學畢業就進體校嗎?」
「你願意嗎?」趙老師幫著問。
柳葉兒才去把打掉的塑料瓶撿回來,林翡摟著她的腰,「我隨便。」柳葉兒說:「你不想練射擊嗎?哪有隨便這種回答呀。」
「那我願意吧。」林翡立即改口,仰臉衝著柳葉兒笑,模樣很乖。
林翡打彈弓確實是出於個人喜好,可彈弓和射擊是兩回事,陳教練說得天花亂墜,射擊再好再厲害,她也沒見過啊。
但基於對長輩、對翠翠的信任,林翡還是說好,她不明白自己選擇了怎樣的一條路。
這將會影響她的一生,成為她痛苦或喜悅的根源,旁人的讚頌並不能替她分擔往後訓練的壓力和傷病。
外婆說:「秧秧,你要想好。」
外公倒是不著急,「還有三年呢,咱們又沒簽合同,是吧?秧秧她媽媽還不知道這事,得全部人點頭才算。再說,秧秧現在還小,心性不定,過兩年她說不定又有了別的志向,我們還是得尊重孩子的意願。」
外婆接:「你們話說得好聽,什麼奧運會什麼金牌的,又不是菜市場,想進就能進吶?那麼多參加訓練的小孩,有幾個能當冠軍啊?多的是選不上的、淘汰的。我們年紀雖大了,也不是文盲,土包子。」
「好好念書以後一樣能有大出息,再說幹嘛一定要有大出息呢,高高興興做自己喜歡的事,快快樂樂活著就行,我們家也沒有那麼望女成鳳。」
「對對對。」趙老師附和:「還得孩子自己喜歡才行,喜歡才是一切的源動力!」
陳教練不甘心,沒個準話他心裡不踏實,可林翡年齡確實小了。
現在射擊很冷門,學校分配的資源也不怎麼好,招生簡章貼出去,送來的多是些為戒網癮的小孩,浮躁得很,基礎訓練都堅持不下來。
臨走,陳教練要了家裡的座機號和林華玉的手機號,又給林翡說了好多話,見她睜著兩隻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也不知聽進去多少。
外公外婆留他們晚上吃飯,他們說馬上得坐車走,明天周一要上課,一行人在橋頭分別。
回家之後難免再次說起這事,外公外婆其實都不太願意,說上體校苦得很,有些體校也不正規,就是給那些念書不好的孩子去的,林翡現在期末還能考九十多,皮歸皮,腦瓜還是很好使的。
問她想不想去,她捧著大碗刨飯,還是那句話,「隨便。」
就像被媽媽送到白水鎮,她的意願重要嗎?
反正還早,別說三年,三天的事都不敢打包票,外公外婆就不提這事了,日子照從前過。
晚上躺在一起睡覺,柳葉兒再次問她:「你想去嗎,你要跟我說實話,不要像敷衍大人那樣敷衍我。jsg」
「我想的。」林翡下巴枕在她肩膀,說話的時候感覺牙關一頂一頂的很好玩,「我想打槍的,但是我說了不算,我只是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