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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兒打車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十點,林翡讓她別跟媽媽說,她就沒跟林華玉打電話,自己一個人來的,進醫院大門的時候還摔了一跤。
「秧秧、秧秧……」柳葉兒急得喊,林翡坐在急診室外面的椅子上,站起來迎她。
柳葉兒看得她頭上紗布裹得嚴嚴實實,耳朵上還有沒擦乾淨的血,手想摸摸她腦袋,又不太敢,怕弄疼她,眼眶紅紅要哭不哭。
「沒事,麻藥都沒打,三針而已。」林翡安慰說。
「教練呢?怎麼一個大人都不在。」柳葉兒轉頭四處看。
林翡說:「一起繳費去了,剛下去。」
趙梓彤坐在旁邊,教練不在,柳葉兒只好向她詢問事情經過,趙梓彤那嘴多快,竹筒倒豆子似全說了。
聽到『正中靶心』的時候,柳葉兒眉頭不由得皺了下,扭頭看向貼牆站的張博宇和他表哥。
趙梓彤真不是故意跟張博宇作對,事情之所以演變到這種地步,都是因為信末那句『正中靶心』。
她理直氣壯,「我陳述事實而已,現在好,翡真的被擊倒了。」
張博宇已經麻木,他哥低著腦袋,也看不見臉上表情。
柳葉兒回頭,林翡撞上她視線,兩人都沒忍住,抿唇無聲笑,嘴角弧度都相差無幾。柳葉兒輕輕打她一下,「你還笑得出來。」
第54章
我心裡從此有一個秘密, 不知道是對是錯,我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毫無顧忌地講話,我怕。
我怕說得多了, 人家就不拿我當真了, 我又怕說出來人家太當真。我甚至都不敢寫在日記里。
我想快點長大,又不想長大。唉,長大真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盟主日記》
*
靠牆站的兩個男孩家長還沒來, 柳葉兒說只等到十點半,林翡需要休息,沒那麼多時間跟他們瞎扯淡。
她說「瞎扯淡」的時候, 咬字不是特別清楚, 聽起來像報菜名, 林翡又忍不住偷笑一下。
柳葉兒抱臂站在兩個比她高很多的中學生面前,氣勢卻不弱, 聽見笑回頭瞪了一眼, 「好笑嗎。」
林翡還是笑,只是不敢笑出聲了。
面對張博宇和他表哥,柳葉兒沒什麼好說的,這不是她家孩子, 她也不是教練和班主任,沒有替別人管教孩子的義務。
但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柳葉兒在他們走來走去, 無聲施加精神壓力。
又等了十多分鐘, 張博宇他表哥的教練來了。
想來籃球隊的平時應該沒少惹事, 教練一來張博宇他表哥就被提著後脖子進了消防通道, 過五分鐘出來的時候,背又駝三分, 褲子上添了幾個泥腳印。
在體校,教練就是孩子們的爹和媽,吃喝拉撒睡什麼都管,出什麼事也都是找教練,張博宇的教練是位外貌年約四十的短髮女性,姓周,
明明這事跟張博宇其實沒多大關係,她還是來了,繳完費上樓,跟柳葉兒道歉。
女人總是比男人更有責任心,更有擔當,也具備更多的共情力,見男孩那邊家長還沒來,她勸說柳葉兒:「要不咱們今晚先回去,明天等他們家長到了電話通知你。夜深了,孩子還帶傷,需要休息。」
柳葉兒也是這麼想的,就不在醫院多待。
下樓的時候剛好遇見拿藥回來的陳教練,他細細叮囑哪些是外用哪些是內服,還在販賣機買了一板酸奶裝在藥口袋裡。
剛出醫院大門,就碰上兩個男孩家長,張博宇他表哥在學校門口又挨了爹媽一頓揍,張博宇父母上來道歉,柳葉兒不想多留,「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今晚肯定不回學校了,柳葉兒帶林翡打車走,陳教練帶趙梓彤回學校,其他人愛怎麼著怎麼著。
出租車上,柳葉兒拉著林翡的手直嘆氣,說張博宇他表哥父母教育方式有問題。
「雖然他確實該打,但這種教育方法是錯誤的,從小體罰孩子,只會讓他變得更野蠻,認為暴力是可以解決問題的,衝動和暴力,再加上他那體格,還好你們是兩個人……」
「你再看看人家張博宇的父母,人家就沒動粗,還很有禮貌,他表哥的父母醫院門口還大呼小叫的。」
柳葉兒直搖頭,又叮囑說:「你畢竟是女孩子,男女體力懸殊大,以後遇見這種事可不能逞強,能跑就跑。當然我們不是怕了他們,但首先要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對不對,你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呢,你讓全家怎麼辦?」
林翡沒受傷的那邊腦袋靠在后座,一直偏臉看她,柳葉兒輕輕打了一下她膝蓋,「跟你說話。」
林翡立馬皺張苦瓜臉,「你體罰我,你家暴我。」
「你啊——」柳葉兒捏她臉,看見她鼻尖還有一點血印子,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真是調皮」。
林翡不想讓家裡知道這事,主要怕林華玉以後說漏嘴讓外公外婆擔心,不想回宿舍,也不能回家,那只能去酒店了,先把今天過了再想明天的事。
路上柳葉兒一直嘀嘀咕咕,說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女孩被人喜歡都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拒絕了吧,心裡挺過意不去的,覺得傷害了人家,要遇見個有素質的還行,遇見些不講道理的王八蛋,那就是倒霉的開始。就像今天,他自己還沒怎麼樣,他所謂的兄弟就來替他出頭了,我不信張博宇真的一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