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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做的衣裳就這時節能穿,等她再長大些,穿不穿得了另說,馬上天冷也只能換下來。現在不穿,以後怕就沒機會了。
林翡晃晃她的手,「真的沒有被欺負過嗎?」
柳葉兒反問:「秧秧有被欺負過?」
林翡一嗤,「誰敢!她們敢!我是見過別人被欺負,我還幫了她呢,是我以前隔壁班的,那些人說她穿得跟我們不一樣,就伙起來欺負她。」
既為武林盟主,林翡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曾多次仗義出手相救。
說到這裡,林翡面露憂愁,「我走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欺負她,我都是泥娃娃過河了。」
柳葉兒:「是泥菩薩過河。」
林翡:「我不是菩薩,我是武林盟主。」她摸摸腰上別的桃木劍,「誰敢欺負你,我砍他!」
「柳葉兒。」旁邊突然有人出聲喊。
林翡仰臉一看,「是你啊公鴨嗓。」
柳葉兒讓她別亂給被人起綽號,不禮貌,陳淼倒是挺無所謂的樣子,木著臉說:「不會有人欺負她。」
林翡眨巴眨巴眼,敏銳察覺到什麼,柳葉兒拽拽陳淼袖子往校門走,邊走邊回頭喊:「秧秧快回家。」
林翡朝著他們大步跑過去,柳葉兒停下來等她,問她「怎麼了」,林翡從鵝黃毛線小包里掏出四張五角的,「給你花,買零食吃。」
柳葉兒說不要,林翡已經跑了,她身上掛了好多東西,小包、彈弓、桃木劍、卡通水壺,為了方便掛劍,外公還專門給她做了一條腰帶,她跑起來渾身叮叮噹噹響,熱鬧極了。
「好好學習哦!」林翡揮舞雙手道別。
外公下午帶她去稻場捉螞蚱,提了一隻裝油的塑料大桶,裡頭涮乾淨,桶壁用燒紅的鐵鉤燙了一排小眼,用以透氣,捉到的螞蚱將放進桶里。
外公的手又厚又大,乾燥溫暖,大手牽小手,林翡一路蹦蹦跳跳,李瞅啥也跟著小跑。
秋後的天空高而遠,雲像稻田裡的穗子變得飽滿圓潤,林翡發現它們跟夏天時候不同,一團團飄在天邊,圓墩墩胖嘟嘟,像棉花糖,看起來非常可口。
外公說秋後的螞蚱好吃,養肥了,捉回去剪掉翅膀、刺腳,扯去腸尾,洗淨控水,熱鍋燒油,加點椒鹽,嘎嘣脆。
林翡興奮得嗷嗷亂叫,「嘎嘣脆!」李瞅啥感知小主人情緒,田埂上撒著歡,也嗷嗚嗷嗚。
稻場的穀子收了大半,肥螞蚱都躲到了野地里,外公說抓螞蚱要快准狠,瞅准以後悄悄地靠近,快快地出手。
他一身老骨頭,仍十分矯健,林翡聽柳葉兒說過,老頭還打人,在衛生院病房外的走廊上把她爹胖揍一頓。
林翡想起這事來,忍不住咯咯笑,外公捉了只螞蚱舉到她面前看,「大不大。」林翡用力點頭,說大,又問:「生吃行不行?」
外公說:「你挺生猛,但生吃是不行的,不好吃也不衛生。」
林翡說:「那為啥雞就能生吃,我看見人家養的雞,到處啄蟲吃。」
外公笑了,「你的小狗還吃屎呢,你吃不吃?」
林翡大怒,「李瞅啥,你又吃屎了?!」
小狗早鑽野地里沒影兒了。
林翡解下身上丁零噹啷一堆東西,往上提提褲子,跟外公一齊撲到野地里捉螞蚱。
螞蚱停在草葉上,兩條大腿相當壯碩,看起來能一腳能把人踹翻,林翡像外公教的那樣,悄悄地靠近,快快地出手,兩手一合,就感覺手心裡有個東西撲閃著翅膀橫衝直撞。
「我抓到了!」林翡跑回桶邊,把螞蚱放進去,外公誇她能幹,她很得意,「我媽說,我除了學習,什麼都能幹得很好,尤其是搞破壞,她還說我是哈士奇。」
外公在田坎邊坐下,手裡擺弄一張小網,慢吞吞說:「哈士奇是雪橇犬,就是雪地里拉車載人的,精力旺盛,性格活潑,如果不能提供它自由自在釋放天性的條件,就別怪人家到處搞破壞。」
還是外公講話中聽,林翡說就是嘛,「像李瞅啥,每天都要出去拉屎撒尿,如果不放它出去,它就只能拉在家裡,如果因為它在家亂上廁所就打它罵它,也太不講理了。」
外公舉起小網,朝前一伸,輕而易舉就捕到三隻,林翡飛撲逮住。
螞蚱捉回來放桶里還不停蹦躂,林翡眼睛貼上自仔細地觀察,外公摸摸頭,「秧秧聰明,還會舉一反三,長大肯定有出息。」
林翡說當然啦,她現在就挺有出息的,外公又問她的理想是什麼,林翡是個很執著的人,「我的理想是當一隻狗。」
在野地里林翡還遇見之前在魚塘收的小妹,叫鄭悅的小妹,正舔著冰棍小路上溜溜達達,看見她立即歡呼一聲跑過來。
林翡抓螞蚱抓得渾身熱汗,正做田埂邊揪著衣服上的蒼耳子,鄭悅湊到她身邊遞過來吃了一半的冰棍,「給你了。」
林翡看她一眼,搖頭不吃,鄭悅說:「你是不是嫌棄我口水?」林翡說是,「我只跟翠翠用一個水杯,一個碗,一雙筷子。」
鄭悅呲溜呲溜舔冰棍,「翠翠是不是上次跟你一起那個漂亮大姐姐。」
林翡因『漂亮』二字感覺十分受用,「嗯」一聲,「她還是我的軍師,我們都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