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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林翡說的死不是說著玩玩,這不是第 一次了。
「再說,你不是還有我呢。」柳葉兒晃晃她的手,「是不是,你死了姐姐一個人怎麼辦,就沒有人給我送花了。」
林翡揉揉眼皮,哭多了腫得難受,柳葉兒彎腰去看,用乾淨的手背給她揉揉,「回去我拿勺子給你冰冰。」
外公那邊打了電話過來,爺爺還在看電視,門沒關,等著她們回來。
柳葉兒推門進去,天井裡燈亮著,林翡伸出小手點點,「要把門關好。」
古鎮裡的老房子門裡面還是用木閂的,很粗的一根橫木,柳葉兒閂好門還找了根棍子抵著,「好啦,誰都進不來啦。」
林翡點點頭放心了,柳葉兒才帶她去刷牙洗臉,爺爺也沒出來問她們怎麼了,熱毛巾蓋上臉,林翡聽見電視裡打仗的聲音,深深吸了口氣,心裡踏實不少。
回家柳葉兒就把勺子沾了水放冰箱jsg冷凍層,洗漱完,給林翡冰了冰眼睛,林翡說臉疼,柳葉兒又給她抹了香香,抹得臉蛋潤潤的上才上床睡覺。
林翡緊緊地摟著她,柳葉兒說:「別怕,誰也不能搶走你,我保護你呢。」林翡吸吸鼻子,又要哭,可想到臉上擦了香香,硬是憋回去。
「我們就是最好最好的姐姐和妹妹。」林翡把頭枕在柳葉兒的肩膀,嘴裡的牙膏味兒甜甜的。
柳葉兒摸摸她小圓肚,又摸摸她的小腦袋,「好寶寶,乖寶寶,睡覺覺——」
第34章
有一些樹, 在春天不發芽,到夏天還是不發芽,那就是死了。
——《盟主日記》
*
林華玉沒在家裡睡, 陳教練是她帶過來的, 她夜裡找賓館安頓了,第 二天一早開車把他送到縣裡坐大巴,自己又開車回來。
「我現在有時間了。」林華玉站在老別墅的大鐵門外, 小高跟鞋尖踩滅菸蒂,牽起一邊嘴角吐了口煙,「這是我家, 你不會連我自己家都不讓進吧。」
外公拎著澆花水壺隔著鐵門跟她對峙, 「昨天晚上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
「說什麼?說我跟我媽斷絕母女關係了?」林華玉雙手插兜, 早上應該哭過,眼圈紅紅的, 「我媽怎麼樣了。」
發現一隻蝸牛, 外公撿起鋤花的小鏟拍死,順手撥花圃里,「你媽身體不好,你別再氣她了。」
林華玉問:「小翡呢?」
外公說:「不在家。」
「跟柳家那小姑娘在一起?」林華玉又問。
外公不出聲, 水壺裡水澆完了,他順手擱在花壇邊, 去給林華玉開門。
他到底不是她親爸, 這層生分讓他不能真的把林華玉關在門外頭, 他不想放她進來, 他們之間這層不尷不尬的關係讓他不得不放。
早上起了霧, 三四月的天還有點涼,林華玉穿得少, 西裝裙下兩條小腿光著,外公給她拿了林翡的小毯子蓋,她坐在沙發上吃張阿姨煮的雞蛋面。
「我在這兒等她,我有事跟她說,她總要回家的吧?」林華玉喝了口麵湯說。
外公想告訴她,只要你在這兒,林翡可以一直不回家,一直跟翠翠住。
這跟放養不放養的沒關係,朋友、戀人,都是自己選的家人,林翡樂意跟誰待在一起就跟誰待在一起。
但他是後爸,林華玉不跟他親,他犯不著說這些。
餵了李瞅啥和阿黃,外公洗乾淨手從廚房端了小米粥上樓,過了十分鍾,林華玉上去敲門,裡面沒人應,她喊了聲「媽」,說:「我錯了。」
隔了半分鍾外公開門出來,還是沒讓她進屋,「你媽累了,睡了。」
他堵在門口,林華玉也不能把他推開,伸頭朝裡面望了眼,見床上人歇著,點點頭下樓回到沙發上躺著。
外公搬了幾個花盆坐在前院料理,臉衝著客廳的方向,也是看著她的意思。
被家裡人這樣防備,林華玉縮在小毛毯里吸了吸鼻子,也有點難受。
她哭了一夜,快天亮的時候才睡著,睡得也不踏實,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醒來一身的汗,現在填飽肚子蜷在沙發上很快又睡著了。
女強人偶爾也會有這種無助、脆弱的時刻。
外公沒給鋪子那邊打電話,林翡就一直不回家,他慢條斯理整理花園,修根的修根,換盆的換盆。春天是種花的好時節。
快十一點,外公整理好花盆,正拿笤帚清掃地面,鐵門外有個姑娘探頭探腦,「請問這是林總家嗎?」
外公回頭看,來人長發微黃帶卷,穿白色及踝長裙,外搭毛衣,肩上挎小包,小羊皮靴上露截腳脖子,一看就是城裡人。
城裡的姑娘不怕冷,夏天露後背,冬天露大腿,春秋都露著腳脖子。
「找誰。」外公不咸不淡。
「找林總。」那姑娘攥著包帶細聲細氣說。
外公把笤帚順手放牆角,「我們家沒有叫這名兒的。」
「找……林華玉。」她好像很不習慣叫這個名字,口齒生澀,語氣裡帶了點小心,「我是她秘書,我叫方怡。」
外公開了小鐵門放她進來,她鞠躬,「老人家你好。」
沒心情跟她在這假客氣,外公提著水壺去後院,李瞅啥從窩裡出來,伸個懶腰站那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