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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又自責了。她想到那日阿芙給自己開的藥方，還是阿菊動筆記下的。她的阿芙會治病救人，認識各種草藥的名字，也懂得如何將這些名字各種排列組合起來。就是不知道這些名字怎麼寫出來而已，有種笨拙的可愛。她溫柔地摸了摸阿芙的臉：「那不怪你了。」
上官璃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抽屜里拿出一沓信紙，道：「你走了許久，師父一定萬分著急尋你，我要趕緊給她寫信報平安才是。」阿芙連忙點頭，師父必然要焦急和責怪她了，她早預料到的結果，但她既然已跑出來，路上儘量不去想師父，以後回紫霞山虔誠領罰便是，她說道：「師姐會幫我的，我說要來北齊國找你，她也沒狠心攔著，她只是很驚訝，你離開許久竟與我私下有聯繫。」
上官璃拿筆的手一頓，她當時一走了之，不想讓她們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怕自己的一意孤行連累到她們。她對阿芙嫣然一笑：「讓你幫我瞞著是我不對。你來幫我研墨吧，研磨是這樣……」
她在硯台中滴入幾滴水，將墨條放入阿芙手中，輕輕抓住她的手，伸到硯台中央慢慢打圈研磨。「就是這樣，磨不動的時候你再添一點清水即可。」上官璃鬆開了手，阿芙認真地點了點頭。她向來如此，只要是阿璃開口需要的，她都會去做，研墨是這樣，來北齊找她是這樣，不告訴師父她有阿璃的信亦是如此。
她的阿璃總是對的。小時候阿璃給她講故里北齊的很多事情，她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阿璃會念詩會畫畫會說謎語會哄師父開心，她覺得阿璃見多識廣，什麼都會。阿璃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竟願意跟著自己學砍柴學做飯，一起爬山摘草藥，各種草藥的作用以及如何搭配如何煎藥，她總是一學就記住了。她從不抱怨，總是那麼勤勉和溫柔。
阿芙看著她提筆寫信的模樣，粉頸低垂，烏黑的秀髮瀑布般垂在一側，雪白的信紙上，柔荑纖纖，一筆一划地留下黑色的墨跡。阿芙想到過往，她也是這般給自己書寫文字，她好奇地問道：「阿璃寫的是什麼內容？」
上官璃低眉淺笑，念道：「師父，阿芙已到北齊。徒兒不孝，一切安好，無需掛心。我會照顧好阿芙，帶她在北齊遊玩幾日，便派人送她回去。阿璃上。」
「阿璃不與我一起回去看看師父和師姐嗎？」
上官璃的眼底驟然浮起一絲幽沉：「現在還不是時候。」很快她又展開笑顏道：「我的事處理完了就去紫霞山找你們，這次不會等太久的。」
阿芙聽了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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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菊端著一盤精美的點心走了進來，眼前她家小姐在桌前坐著，阿芙在旁邊站著，手裡還拿著小姐的墨條研磨，小姐與她聊天，笑得無比溫柔，儼然一副「主慈仆孝」的畫面。阿菊驚訝，太少能見到小姐這麼笑了。
阿菊不是很開心地將點心盤放在了桌上，阿芙熱情地說了聲謝謝。
上官璃將信摺疊好，遞給阿菊讓她寄出去，並囑咐她路過同心堂時，向掌柜的三倍支付阿芙一個月的工錢。
阿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指著阿芙道：「小姐，您要留她一個月？」
「是啊。」上官璃眉眼彎彎，解釋道：「我看她醫術精湛，特意留她在我身邊幫我調理身子。」她看著阿芙破舊的衣衫，輕輕蹙了眉，對阿菊說道：「你把我那些未曾穿過的衣衫取出來，再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就我這間房東邊的那間吧，記得鋪上新褥子。」
「……」阿菊徹底無語，小姐被下迷魂湯了？
「有勞阿菊姐姐了。」阿芙客客氣氣地說道。
阿菊看她恭恭敬敬的模樣，白了她一眼：「小姐吩咐的事我定當辦好。倒是你，既然留下了，就照顧好我家小姐，不然唯你是問。」
阿芙拿起一塊綠豆糕，笑盈盈地遞到阿菊嘴邊：「阿菊姐姐放心便是。」
阿菊出門後，上官璃牽著阿芙逛起了世子府，世子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阿璃仿佛未曾好好看過已經住了三個月的地方，她看見假山千奇百怪，走廊蜿蜒曲折，小橋流水潺潺，魚群結隊游過，連一花一草都是精心修剪過的。
阿芙讚嘆道：「阿璃你住的地方真不錯。」
上官璃輕輕一笑：「你喜歡就好。」她眼底浮起一絲落寞，心中希望這份新鮮感對阿芙來說能更久一些，這樣她不會太想念紫霞山，能多陪自己幾日。
「但我更喜歡紫霞山的阿璃。」阿芙認真地看著她，道：「這裡錦衣玉食的生活雖好，但我覺得阿璃並不開心。」上官璃的心揪了一下，她愣在原地欲言又止。阿芙小心翼翼地問：「是那個世子對你不好嗎？」
上官璃淡淡一笑，從容答道：「世子對我很好。紫霞山的阿璃是個小孩子，現在長大了，是尊貴的世子夫人，怎能輕易把情緒寫在臉上被人瞧出呢？」說著她捏了捏阿芙飽滿的鼻尖，打趣道：「哪像阿芙你，一直童心未泯，直來直去，實在是可愛極了。」
阿芙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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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黃芫花收到了大徒弟從山下帶來的信。
一個多月前，當她知道阿芙一人偷跑去了北齊，病中驚坐起，欲立刻下床動身去追，卻發現自己不但下不了床，病情還加重了。幸好大徒弟好心勸說，悉心照顧，黃芫花才得以在每日的擔心與憤懣中乖乖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