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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他其實不在意怎麼從大旗主手中分權,汗阿瑪春秋鼎盛,這種事關全局的大事自由他操心,他只關心待會兒能不能把戶部掀翻天。
他們家不只他們汗阿瑪摳門,他自己同樣對別人動他們的錢袋子這種事情深惡痛絕。
倆人沒有再說話,太子領先一步,帶著他們家老四進去給氣的不輕的老父親行禮,還沒來得及說「汗阿瑪息怒」,迎面一道摺子就甩了過來一道。
摺子是御前侍衛寫的摺子,顧問行查出來的東西涉及後宮,老父親要臉,那些事情他私底下處理了就是,沒必要拎出來在兒子和大臣面前說道。
太子一目十行將上面的東西看完,表情古怪的把摺子遞給胤禛,心道他們家老四這次是真的要重操老本行。
不過話說回來,汗阿瑪能下定決心對戶部下手?
太子爺很了解他們家汗阿瑪,至少在上輩子,他們家汗阿瑪更樂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曹寅在江南想要整頓兩淮鹽務上的腐敗,按理說這種事情皇帝應該支持,但是他們家汗阿瑪那會兒年紀大了,更念著那些老臣以前的功勞,知道有人貪污腐敗也不忍心查辦他們。
還說什麼「生一事不如省一事,只管為目前之計,恐後尾大難收,遺累後世,亦非久遠可行,再留心細議」。
這話什麼意思,就是不想讓曹寅碰官場腐敗,他覺得當官的貪污腐敗只要貪的不多就不是大事,可問題是,貪污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口子就止不住,誰會嫌自家錢多?
要不是他們家汗阿瑪晚年留下那麼多肥得流油的大臣,老四登基後也找不到那麼多人能抄家。
但凡那些大臣乾淨一點,也不至於落得抄家的下場,這麼一想,貪污和抄家還挺般配。
四爺看完摺子上的內容,冷著臉將戶部尚書放在抄家小本本的第一位。
如今的戶部尚書麻爾圖之前任的是禮部尚書,六部之中禮部最窮戶部最富,陡然從禮部調到戶部,這個麻爾圖沒少往府上斂財。
上樑不正下樑歪,戶部尚書如此,底下的侍郎、員外郎、主事、筆帖式也清廉不到哪兒去,上輩子麻爾圖在他手裡落得個連降五級調任嶺南的下場,這輩子也別調任了,直接抄家發配完事兒。
還有烏雅氏……
胤禛神色淡然的將摺子放回桌上,他的玉牒被改到額娘名下,烏雅氏一族就和他沒了關係,那些人被趕出內務府的時候老六還小,和烏雅氏不親近,胤禎更是沒和那邊接觸過,那樣的外家,不接觸也罷。
事情的真相肯定不只是摺子上寫的那麼簡單,應該還有一部分沒讓他們看,想來那些涉及到永和宮,不適合給他們看。
四爺上輩子當過皇帝,他當時想著和生母打好關係,沒少給烏雅氏施恩,他們家汗阿瑪能將佟佳氏的地位抬那麼高,沒道理他不能抬舉烏雅氏。
事實證明,沒那個本事,再怎麼抬舉也沒有用。
皇子不要爭皇位的話,其實不用和外家走太近,關係好的話可以經常走動,關係不好不用硬逼著自己打理這門關係,冷酷點來講,他們是皇子,只有別人上來巴結他們,沒道理讓他們費心和別人打交道。
康熙余怒未消,喝了兩杯涼茶還在罵罵咧咧,不一會兒,幾位王爺和六部尚書陸陸續續過來,皇帝陛下等人到齊,直接拿起桌上的硯台砸到麻爾圖身上,「朕怎麼不知道,底下的人往上報帳,還得先給戶部交納錢財?」
此話一出,底下嘩啦啦直接跪了一片。
麻爾圖被砸的幾乎吐血,這種情況也顧不得疼,跪在地上身子都跪不穩,連辯解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戶部收錢是歷來的規矩,他要是直接這麼說,首先皇上饒不了他,其次之前當過戶部尚書的同僚也得記恨他,可他要找不出理由,受賄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直接認罪不行,給皇帝解釋也不行,他就是那風箱裡的老鼠,兩頭不是人。
麻爾圖跪了,其他幾個尚書也跟著跪,別的不說,戶部這「規矩」他們都知道,皇上沒注意到的時候沒關係,現在皇上注意到,他們就是知情不報,同樣是罪。
上朝的時候叭叭叭說個不停的六部尚書,這會兒全變成了啞巴,康熙剛壓下來的火氣又冒了上來,桌上的摺子劈頭蓋臉砸了他們一身。
幾個親王眼觀鼻鼻觀心閉嘴保平安,誰都不敢觸皇帝霉頭,胤禔不著痕跡的往二大爺身後挪了挪,希望二大爺那偉岸的身軀能成為他避風的港灣。
汗阿瑪現在正在氣頭上,把他砸破相了怎麼辦?
像他這麼俊的小伙兒,兄弟十幾個都是頭一份,可不能把臉給傷了。
怕什麼來什麼,直郡王努力縮小存在感,只想當自己是個透明人,可惜他們家老父親不讓他好過,發了一通火後第一個點的就是他的名字。
康熙黑著臉坐下,緩了口氣兒壓著火氣問道,「胤禔,之前軍中糧草軍餉的調度,上報到戶部的時候另外給他們銀子了嗎?」
直郡王不愧是直郡王,很對得起「直」這個封號,聽到這個問題後思考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按照從心的回道,「給了,汗阿瑪也知道兒子當時是第一次帶兵,什麼事兒都不懂,他們說如果不提前打點好,戶部會各種找理由不給銀子,兒子想著也不是大錢,就讓他們按規矩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