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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侵奪佃民廣占田宅,北齊那邊甚至到了只要是良田都歸寺廟所有的地步。他們大唐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誰敢保證將來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胡佛泛濫,竟是些禍國亂民之輩,趕走趕走都趕走。
現在大唐境內的和尚已經夠多了,那些和尚全都不用交稅,寺廟還占著那麼多良田,陛下您難道不心疼嗎?
總之就是一句話,佛教不行。
不過當時先皇沒搭理他。
老爺子一次上書沒有結果,沒幾年又來了第二次。
他這次不說佛教怎麼怎麼不好了,而是從佛經教義下手。佛門有生死輪迴的說法,說什麼這輩子做好事下輩子享福,在他看來都是屁話。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輩子積善行德是好事,誰能保證下輩子能因為這輩子積善行德過上好日子?
再說了,什麼事情都讓佛門給幹了,還要陰曹地府幹什麼。陰曹地府賞善罰惡天天那麼忙,怎麼不見地府的閻王判官在民間發展信徒啊?
說完這些,然後又是老生常談。什麼興衰治亂分分合合,只要天底下還有寺廟,那就全都是佛教的錯。
總之還是那句話,佛教包藏禍心,就是不行。
所有人都知道這老頭兒在故意找茬,但是所有人都拿他沒辦法,因為他找的茬還挺有水平。
僧人太多的確影響朝廷的戶口,寺院占的土地太多也是個大問題。皇帝知道佛教能幫他教化百姓,自然也能看到佛教過於興盛帶來的壞處。甚至都不用動腦子想,回頭看看漢末到前朝的情況就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傅接連幾次上疏,先帝也意識到佛門不管不行了,於是下令召集百官商量佛門這事兒怎麼辦。
狐狸崽崽眨眨眼睛,「怎麼辦?」
老程抿了口茶水,搖頭晃腦懷念不已,「支持佛門的一波,反對佛門的一波,兩撥人在金鑾殿裡吵架,說是誰吵贏了聽誰的。」
扶黎繼續,「結果呢?」
「結果是老傅孤軍奮戰舌戰群儒,和朝中一堆信佛的大臣唇槍舌劍據理力爭,最後說的他們啞口無言。」程咬金又抿了口水,悄悄給小狐狸指認當時的主力軍,「看到了嗎,那個蕭瑀當時是中書令,差點被老爺子給說的當場撞柱而亡。」
也不能說老傅是孤軍奮戰,朝中信佛的大臣很多,不信佛的也不是沒有。就是當時站出來支持他的不多,只有一個太僕卿張道源。
兩個人對戰對面好幾十,數量相差懸殊。張道源當時年事已高,平時也是個慢條斯理的性子,罵人這種事情不能讓老張上,最後還得老傅自個兒扛起大旗。
古有諸葛亮舌戰群儒,今有他傅奕舌戰群臣,那場面真是相當的熱鬧。
小狐狸眼睛亮晶晶,「打起來了嗎?」
「哪兒能呢,他們文人耍嘴皮子,當我們這些武將是死的不成?」程咬金樂呵呵說道,「先帝把當時叫的名字的文臣武將全喊到宮裡了,就是怕他們吵著吵著打起來。老傅能一個人罵一群,他總不能一個人打一群,我們看熱鬧的同時都注意盯著他們呢,不會讓他們打起來。」
「可惜我沒看到。」狐狸崽崽遺憾的咂咂嘴,「話說傅老爺子不是吵贏了嗎,怎麼現在的佛門還那麼興盛?」
老程嘿嘿一笑,「老傅官兒小,其他人官兒大,蕭瑀他們吵輸了不想認帳,老傅也拿他們沒辦法。」
扶黎:……
「怎麼還不講道理?」
「官大一級壓死人,講道理有用的話還要拳頭幹什麼?」程咬金聳聳肩,絲毫不覺得吵輸了不認帳有問題。
武將嘛,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扶黎深有同感的點點頭,然後又指指高僧們旁邊的道長,「和尚和大臣們見了傅老爺子臉色不好我可以理解,為什麼道士見了他也跟著變臉?老爺子以前不是當道士的嗎?」
「寺院有的毛病道觀也都有,朝廷要打壓寺院,道觀也逃不過去啊。」程咬金不信佛也不信道,和尚道士倒霉不倒霉和他沒有關係,他就只管看熱鬧,「老傅鬧這麼一場不是沒有用,沒過幾年就發了個《沙汰僧道詔》。雖然沒有和老傅說的那樣讓所有的和尚都還俗,但是打壓佛門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但是吧,那個詔書是《沙汰僧道詔》,打壓的不光是佛門,還有道門。」
佛門有得道高僧,也有不守戒律的野和尚,寺院苟避征徭不利於朝廷管理。道門有道長天師,也有嗜欲無厭的野道士,道觀苟避征徭也不利於朝廷管理。
先帝以前要讓佛門道門來穩定民心,對和尚道士的膨脹還能睜隻眼閉隻眼,等到天下慢慢安定,他對和尚道士的耐心也越來越有限。
老傅接二連三的上疏,他也不能每次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不然多對不起老魏的良苦用心。
那道《沙汰僧道詔》里寫的很清楚,不管是和尚尼姑還是道士女冠,只有精勤練行遵守戒律的能保留出家人的身份,其他不行精進戒行有闕的全部還俗回家種地去。
有度牒的僧人道士遷到大寺院大道觀居住,衣食繼續由朝廷供給。不過那道《沙汰僧道詔》下來,度牒就不好辦了。
皇帝親自下令,京城留寺廟三所,道觀兩所,天下其餘諸州各留一所,多餘的寺院道觀全部關停。
其餘諸州暫且不說,就只說長安城。長安城那麼多和尚道士,只留三所寺廟兩所道觀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