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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御筆的手微頓了下,乾元帝才繼續將未寫完的硃批寫完。差不多一刻鐘後,乾元帝才沉聲說道:「宣他進來吧。」
「是。」菜來聞言恭敬應是,倒退幾步才轉身出殿宣胡喜入內。
胡喜大步入殿,不過眨眼間便單膝跪於乾元帝御案下,「吾皇萬歲!臣請聖安!」
乾元帝沒抬頭,繼續看手中的奏摺,神情淡淡的說道:「平身吧。」
胡喜領旨起身,垂首肅立等著乾元帝問話。菜來最是知道乾元帝的心思,知道這位也在等著胡喜主動匯報呢,見胡喜這般,只得不動聲色的提點胡喜。
一個是乾元帝身邊的大太監,一個是乾元帝信任的御前侍衛,倆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胡喜一見菜來這般,便連忙主動說起了這一路的跟蹤調查結果。
其實胡喜也知道以乾元帝對義忠親王的複雜感情,這會他就應該主動匯報。可若他主動匯報了,那就是揣摩了聖意。
犯了當今的忌諱...前程沒了是小,怕是家小性命都要搭進去。不過有了菜來的『提點』,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臣一路跟到了江南,見高立帶著奶娘和小郡主入了揚州巡鹽御史府……」
自義忠親王被逼自焚後,在聽說義忠親王府還有『餘孽』逃出去,乾元帝便派了胡喜去調查。
從去年高立帶著奶娘和林珝逃離京城後,他們先後見了不少人,可以說在高立的指路下,乾元帝得到了一份隱藏頗深的附逆名單。而這些附逆臣子也讓乾元帝倒足了胃口。
一個不到兩歲的小丫頭片子...她的去留讓多少人醜態畢露,到了最後,乾元帝都懶得細數了。
那小丫頭再怎麼說都是朕的嫡親孫女,朕都沒說什麼呢,你們到一個個嫌棄上了。於是隨著消息被一點一點送進京,乾元帝也沒手下留情,直接將這些附逆二臣都給削了。
至於真正收留了小丫頭的林如海...乾元帝到手下留情了。
他知道高立是迫不得已才想帶著小丫頭去風家的,但風家當時也已經出了事,所以才不得不碰運氣的將小丫頭送往林家。
林如海並非老大的人,實際上,他沒有投靠任何一方。這一點,乾元帝清楚,高立也清楚。
而乾元帝猜測高立之所以會挺而走險的將小丫頭送到林家,是存了pengci的心思。
林如海是前科探花,而這個探花雖是他欽點的,但這裡卻有老大的一份功勞在。
當時乾元帝在兩份同樣精彩的試卷上猶豫不決,是老大說長得如此俊俏的人,不做探花郎可惜了,這才讓乾元帝點了林如海做探花。當時在瓊林宴上,他還拿來當笑談的提過一嘴。
有這麼個事...高立找上林如海也是情理之中了。
至於林如海為什麼會收養那小丫頭...當今更願意相信是他不願意看到皇室血脈流落在外。
高立之所以要給小丫頭找個官宦人家撫養,想來也是盼著小丫頭的日子能好過些,將來有份好婚事。
「……臣按旨厚葬高立與奶娘後,又去了林家。林家子嗣單薄,林如海膝下僅有一女,其太太賈氏和嫡女待小郡主並無不妥之處。」頓了頓,又補充道:「甚是親厚。」
菜來聞言,瞅了胡喜一眼,隨後便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乾元帝身上了。
和他猜測的不錯,乾元帝聽到這句話後神色和緩了幾分。
義忠親王是當今的嫡長子,一直被當今寄予厚望,若不是...天家父子親情終是抵不過皇權霸業。
乾元帝點了點頭,又問胡喜:「平安州那裡可有消息?」
「臣無能,不曾探得一二。」據悉義忠親王的庶子被人送到了平安州藏匿,只至今都不曾有一星半點的線索傳出來。
「繼續查。」一個孫女,哪怕兩個孫女,乾元帝都能容得下,但若是孫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是。」
見匯報得差不多了,乾元帝也沒再問什麼,胡喜剛準備退下又想到一事,只猶豫了一息,便又回道:「微臣還查到蘇州織造風廷延之孫女事發時並不在家中……」
雖然逃過了抄家一劫,卻又被人丟在了半路上。
乾元帝:「……」就又一個下落不明的唄。
心累的揮了揮手,示意胡喜下去。等胡喜離開,乾元帝也沒心思批閱奏摺了,而是背著手出了大明宮。
風皇后過世多年,宮裡早就沒了她存在過的痕跡,乾元帝帶著人穿過御花園,緬懷了一迴風皇后,最後竟順路來到了繼後宮前。想到最近那一出出的事,雖沒直指繼後,但繼後在裡面做了什麼,乾元帝卻是心知肚明的。
長嘆了口氣,乾元帝心忖:怪不得民間總說後娘如何如何刻薄,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乾元帝在繼後宮門前站了足足幾息,等繼後都帶著人迎出來了,他才像沒看見一般轉頭去了不遠處的甄貴妃的寢宮。
繼後:「……」
你聽見了嗎?那啪啪的打臉聲。
第16章
這陣子臉都被扇腫的皇后,只能咬著牙一臉恭敬的目送乾元帝離開,等看不見乾元帝的身影了,她才一甩衣袖的回了寢殿。
一邊重新淨手帶上圍裙和面,皇后一邊在心裡不停咒罵乾元帝:
呸,什麼玩意!
真當老娘離了你就活不了?
世家貴女出身的皇后,也有自己的減壓消氣的方式。旁的娘娘或是摔個東西,撕個手帕子,或是打罵侍人,念個佛經,撿個佛豆,在五花八門的方法裡,咱們這位皇后則是每次生氣的時候都會親自動手和面,然後給自己做一碗刀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