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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聞言,先是低垂雙眸復又抬起眸子看向嬌杏, 一副篤定口吻的說道:「京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咱們家還有些人脈和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相信等賈太太從衙門出來了,令郎二人定能已經安然無恙的回到家中。」
「當真?」嬌杏又上前兩步, 雙目緊緊盯著寶釵, 仿佛在求寶釵的保證一般。
寶釵一派從容淡定, 勝利在望的樣子對嬌杏頷首,嘴角輕輕揚起, 「自, 」然。
『自然』二字尚未全部說出口, 嬌杏就猛的撲了上去,一把抓住寶釵的衣領,一手從頭上拿下一根素銀鑲嵌藍寶石的簪子抵在寶釵脖子上。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嬌杏會這麼『虎』,可嬌杏就在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時候劫持了朝/廷誥命。
她想做什麼?
她想擒賊先擒王,然後用寶釵換自己的兒女。寶釵在她手裡,就是她最大的談判籌碼。
寶釵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即便到了孫府也因她心機手段了得不曾吃什麼苦,如今猛的被人用尖銳的簪子抵住喉嚨,當即就嚇白了臉。
她還懷著身孕呢。這麼一來,都有可能造成小產。
可她的孩子是孩子,人嬌杏的孩子就不是當娘的心頭寶了?
拿人家孩子缺德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報應這一說才是。
「放開我們奶奶!」
「你想幹什麼?」
「放,放開我,有話慢慢說。」
寶釵帶來的下人不敢上前,寶釵更是嚇得圓臉煞白,不敢掙扎。這會兒她開始後悔了,她後悔沒再跟嬌杏討價還價一番。
她雖然不能放了賈通,但她不是還可以放了賈通的妹妹。只要賈通這個兒子在她手裡,嬌杏母女豈不更會投鼠忌器?
一手摸著小腹,一手按在胸口,寶釵拼命的想著說詞想要知道怎麼才能解除現在的危機。
而嬌杏呢。
在腦子裡剛剛出現這個瘋狂想法的時候,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可她越想將這個想法揮出大腦,這個想法就越清晰的在腦子裡紮根。在發現除了這個想法再想不到旁的法子時,嬌杏心中就升起了賭一把的想法。
再然後她開始在腦子裡默默的想著這個辦法要怎麼實施了。
第一步就是如何不動聲色的靠近薛孫氏……
她原就要去宮門口堵林如海,如今的想法仍舊沒變,不過卻不是她一個人去的,而是她拖著這個薛孫氏一塊去。
為女弱,為母強,此時的嬌杏已經徹底豁出去了。她想就這麼出門去,就這麼將這個黑了心肝的女人和他們家的案子曝光給全京城的百姓們。她願就這樣挾持一個朝/廷誥命一步一步前往宮門,只要能救救她的孩子們。
至於會不會丟臉,會不會有影響?
當年陪著封氏做繡品度日時,她什麼人沒見過。有人欺負她們主僕,故意找茬時她不也沒怕過誰?那會兒還擔心嫁不出去,這會兒還有什麼好怕的。反正嬌杏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走!」嬌杏扯著寶釵的衣領就將人往屋外扯去,寶釵懼於懸在喉嚨上的簪子,哪怕不想往外走也只能跟著嬌杏的力道出了屋子。
先是出屋子,後是出院子,最後寶釵又跟著嬌杏走進了胡同口。
寶釵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脈的千金貴女,在娘家時如此,嫁了人後更是注意這些事。現在就這麼沒遮沒掩的站在胡同里,大街上,寶釵的一張臉轟的一下從慘白變成了脹紅。
她完了。
這條胡同人不多,可人也不在少數。見到嬌杏和寶釵就這麼走出來,當即喧譁起來。
不過嬌杏也顧不上旁人怎麼想,怎麼說了。她讓賈家的所有下人護著她往皇宮的方向走,避免薛孫兩家的下人偷襲她。
賈家的下人也明白輕重,知道只有聽從自家太太的話,說不定事情才會有好的轉機。於是賈家下人見自家太太這麼勇猛,也紛紛拿起手邊的工具跟著嬌杏押著寶釵朝前走。
嬌杏的丫頭有拿剪刀的,有拿納鞋底的錐子的,男僕有拿銅燭台的,有拿鎖門的門插棍的,也有拿挑水扁擔的,更有拿著趕馬車的馬鞭的,總之零零碎碎拿什麼的都有。到是薛孫兩家的下人,此時都一臉焦急的看著被挾持的寶釵,手上什麼都沒拿。還有互相對視,想要找出拿主意之人的。
鶯兒也跟著寶釵來了,此時又驚又怕,想要派人去尋人解救寶釵,又怕傳出去壞了寶釵的事。可看著寶釵就這麼被嬌杏押著遊街,鶯兒更怕這事傳回孫家或是傳到其他人耳中,會對寶釵有什麼的影響。
寶釵這輩子就沒這麼丟人過,她一邊難堪的被嬌杏夾持著往前走,一邊面對街道兩邊的百姓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寶釵年輕,長的又美,於是一些街頭潑皮賴漢一邊跟著他們往前走,一邊嘴上說著各種下流話。
嬌杏從最初的緊張到後來的興奮,再到現在的亢奮,整個人都有別於往常的穩重。看到路兩邊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嬌杏更是一不做二不修的對著路人大聲說起寶釵和薛家的罪行。
薛蟠調戲民女不成還將姑娘的老父親打死了,薛寶釵私了不成就綁架了她一兒女逼她撤訴。
一句句帶有主觀意識的『真相』將路兩邊的百姓煽動得不成樣子,氣得寶釵當即就想要反駁,可寶釵剛發聲,喉嚨上的簪子就狠狠的扎了她一下,瞬間白皙的脖子上就出現了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