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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葉嬤嬤連夜讓人送來的消息,當今也想到了他年輕那會兒脾氣又急又燥的事了。
真像他呀~
「當初朕一直忍到先帝駕崩了才叫老十修身養性去,這丫頭卻是個沒耐性的。」當今搖頭,「性子太急了。」
一邊慶幸這就是個丫頭,一邊又遺憾為什麼這個小孫女不是個皇子。
若義忠有這樣的兒子在,朕一定傳位於他。
哪怕是朕有這麼一個兒子呢。
當今將信放到一側,淡淡的看向一旁的萊來。「那件事辦得如何了」
萊來聞言嘴裡發苦,可還是硬著頭皮回道∶「正要回陛下呢。清虛觀的張道人乃是先榮國公賈源的替身,與寧榮兩府一直往來甚篤。十一日是太乙救苦天尊聖誕,清虛觀那裡定然有法會……」
回頭找老張頭暗示幾句,就以那牛逼子老道的油滑性子定會按著他的意思去請了賈家女眷過去。
賈家女眷過去,就不可能不帶著林家姐妹。只要林家的小姐倆跟過去了,他就叫葉嬤嬤將小郡主領到他處……
書上說 「遠之則遜, 近之則不恭。』這話就極適合萊來對當今的態度。此時將計劃說與當今知曉,萊來臨了還在心底腹誹了當今一句∶
您就不怕那小郡主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替父母報仇?
事到如今還能這麼做作,可見您還是兒子死的太少了。
當今讓萊來著手去辦,萊來便也不再遲疑的去折騰。清虛觀的張道人現掌印道錄司,平日裡就時常跟達官貴人打交道,偶遇到出宮辦事的萊來也沒多想。
只是聽了一回萊來的暗示,張道人就知道這場『偶遇』有水份。
百思不得其解後,張道人也沒為難他自己個兒,而是一甩拂塵回了道觀。
張道人七.八十歲,沒什麼道心卻長了一顆富貴心腸,先琢磨了一回賈家最近的事,然後才一副先風道骨的去了榮國府。
最近你們家的日子好像有些不順呀正巧十一日有個法會,不如移步清虛觀消消業障。
做為忽悠人的專業人士,張道人又極為熟悉賈家女眷的性情,尤其對賈母,都跟她打了多少年交道了,對如何讓賈母心動,他可太會了。
危言聳聽了一回後,又輕描淡寫了一通消業障的好處和非常簡單的過程。"那日總是要請了戲台子唱幾齣好戲孝敬,原本是想要招待幾位王府家的女眷,知道了府里的事老道兒就將那幾座小樓都留了下來……」
張道人來時寶玉和黛玉林瑪幾個都在榮慶堂陪老太太說話玩笑,聽到這話,黛玉首先想到的就是冷。
死冷寒天的,不耐煩出去挨凍呢。
而林現則是一臉的木然。
咿咿呀呀老半天,她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又是鑼,又是鼓的,吵得人絮煩。還不如找個好嗓子的清清淡淡給她唱幾段蘇州評彈呢。
寶玉是個人來瘋,也是個愛熱鬧的。一聽這話就想去。三春是圈養的,平時除了跟王夫人年節的時候回趟史家王家,平時最多去寧國府轉轉。哪怕只是去清虛觀拜一拜,聽個戲,也很值得期待了。
「老祖宗去吧去吧。」寶玉揉進賈母懷裡撒著嬌,雖是個小蛋子卻因著年紀尚小,也叫人不覺得膩味。
賈母順勢將寶玉攬在懷裡,拍著他的背卻是什麼都沒說。一旁的三春見狀,眼底都露出了期待卻仍是乖巧懂事的坐在那裡,不敢像寶玉那般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不是不羨慕,可從她們記事起這一幕就看了太多太多回了。
相比不受待見的環兒,不被重視的琮兒,隱形人蘭哥,她們三個養在老太太院裡的姑娘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二老爺的生日就在那後一日,」王夫人想到她哥哥嫂子要在那一日來府里,還想要認林家的兩個丫頭做乾女兒。怕時間太趕便不太想去什麼清虛觀,「改日也使得。」
張道人聞言,只笑著接了一句∶「到底不如那一日好。」
一聽張道人這麼說,王夫人不言語了。
賈母歪了歪頭,一旁的鴛鴦連將已經變溫的茶水放到賈母唇邊,等賈母喝了口茶後又自然的拿過帕子輕輕的替賈母拭了拭嘴。而賈母卻在喝水的空當不動聲色的瞄了王夫人一眼。
「不妨事,咱們只去樂上一天,誤不了他的生辰。」賈母見王夫人這般說,原本還懶得動,現在直接跟她唱起了反調。與王夫人說了這麼一句,又轉頭跟張道人說道∶「難為你惦記著,那便有勞你費心操持一回了。鳳丫頭,你也去瞧瞧,缺什麼,少什麼,咱們也出份力。」
又花錢呀。
心知這種熱鬧不是白蹭,但一想到要花銀子,底子空了的鳳姐兒還是本能的心疼了一回。不過面上卻是一副她辦事都放心的敞亮樣。
「老太太放心,一準給您辦得妥妥的。」
相較於聽到這個決定心疼銀子的鳳姐兒,明顯喜出望外的寶玉姐弟和一副事不關已的黛玉二人,王夫人直接被賈母氣到了。
早不決定晚不決定,偏偏在她說完這話後才決定去,故意跟她唱反調,她什麼意思嗎?
想盼著賈母趕緊咽氣吧,又想到賈母死了榮國府就會分家,他們二房就會被分出去,再不能打著榮國府的旗號行事。王夫人又不得不盼著自己這位越老越精明的婆婆長命百歲。
最好是長命百歲,越活越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