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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金桂在家時便讀書識字,也頗有些才詩,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鳳姐兒當即便提筆做來。李紈勉強湊了一首,不出眾也不墊底。
三春中,探春雖出眾卻不及寶釵,黛玉。寶釵有意出頭,黛玉卻謹記嬤嬤教導不以親戚身份壓主家姑娘,很有分寸。迎春不想其他,只盼著能做首不墊底的就行。
最後就剩下同歲的惜春和林珝了,一個無所謂好壞,一個則是...更無所謂。
一時眾人都做好了,元春本著良心誇了一回寶釵和黛玉,隨後又昧著良心贊了一回林珝雖詩一般卻看出來她有用心讀書。
林珝與賈敬一丘之貉,不對,是林珝與賈敬一道修仙問道的事闔家上下誰不知道,此時聽到元春這麼夸林珝,都不由用異樣的眼神掃向林珝。
這誇得有些不走心吶~
可能是已經過了最初的震驚,元春調整好了情緒,竟又叫了林珝上前。
仔細端詳了一回林珝,又問她家常都做什麼,喜歡什麼。
林珝想了想,特別可愛的說了一回她追求長生不老,修仙問道的那些事。
「極好!」元春有片刻的愣怔,懵逼過後竟直接將手腕上的鐲子褪下來給林珝戴在手腕上。
元春此舉,又叫一殿的人眼中升起了難以置信的疑惑。
林珝不知道元春有沒有發現,她今天犯了的兩個致命性錯誤。
一個就是最前面的那句『不得見人的去處』;一個就是那句『今雖富貴已極,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
林珝心忖,失寵已經提上了日程,若元春將她賣給啟恆帝,說不定還有一線轉機。
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鐲子,林珝用手指扒拉了幾下,用只有她和元春聽到的聲音問她,「你在宮裡真的那麼『無意趣』嗎?」
元春聞言雙眼微微睜大,嘴唇哆嗦了兩下,卻又迅速調整神色,強自鎮定的拍拍林珝的肩膀,「回去坐吧。」
「是。」
林珝按規矩退步離開,並沒有注意到元春複雜的神色。
之後吃茶聽戲,遊園觀燈也少了幾分興致。不過元春還是借著聽戲之機悄悄向賈母詢問了一回林珝之事。
這珝丫頭當真是林姑父的庶女?其生母又是何方人士?
這個賈母知道。雖然林家那邊放出來的說法是林珝乃一位早逝的良妾所出,但實際上卻沒瞞得住『有心人』。
林珝是外面小婦養的,兩歲上下小婦病逝才被接回林家,後記於良妾名下,養在正房太太跟前兒,與嫡女一同教養。
聽了這個『真實出身』後,賈母就不止一次懷疑過林珝的生母是揚州瘦馬,大同婆姨那等出身的人。
元春聞言總覺得哪裡不對,又問了一回林珝的出生年月。
這個倒將賈母問住了,想一回才說道「應是十歲了,生日在端午後幾日。」
元春頷首,正要再問視線剛好落在林珝身後的婆子身上,當即瞳孔地震,連手裡的酒杯都差點拿不住。
「那是葉嬤嬤?」
順著元春的視線看過去,賈母微微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是她。她是珝丫頭的教養嬤嬤,娘娘在宮裡見過她?」
何止見過呀。
當年剛入宮時不懂事,還被這位罰過呢。
那樣有資歷的嬤嬤不可能隨便出宮的,也更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給個庶女做教養嬤嬤……
難道...珝丫頭是太上皇的私生女?
想到這個可能,元春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們家到底是什麼風水呀。
不是義忠親王的私生女,就是太上皇的私生女...等等,為什麼太上皇的私生女會送到林家撫養?
可能性太多了。
對了,這丫頭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這丫頭心性如何?」
賈母想了想,只說了一句,「一兩句話也說不好。」
就挺讓人一言難盡的。
元春點頭,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便囑託賈母正月二十二那日進宮探望她。又隱晦的提了一嘴林珝長了一張貴人相,善加待之。
話聽話音,賈母一下子就明白了元春未盡之語。視線不由轉向與黛玉坐在一處的林珝身上。
一張桌子,三春坐正面,寶釵坐在右面,黛玉帶著林珝坐在左側,桌上擺了茶果,除了渴極了抿上兩口茶,其他的到無人去碰。
林珝也瞧不上這裡的茶果,主要是擺了許久,一來不新鮮,二來也不知沾了多少灰塵。
她帶了荷包,荷包里有桂花糖,分了姐妹們一人一塊,便自己坐在那裡吃糖聽戲。
小戲子們唱了什麼,林珝幾乎都沒聽懂,坐在那裡別提多無聊了。可這會兒人多眼雜,她又不能不顧及一回她林家姑娘的身份,只得耐著性子坐了。
不給林家和黛玉招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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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元春吩咐,和家人團聚的抱琴就主動打聽起了林珝。
她在宮中多時,自是知道即便至親家人面前也不能露了心跡,於是先從府里的三位姑娘問起,然後問起寶釵和黛玉,最後才問起林珝。
林家的庶女到是有福氣,竟然還能養在咱們家,還跟著自家的姑娘一般拜見娘娘。
哎呦喂,那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隨後抱琴父母就將林珝強買齡官,鳳姐兒那般厲害的人都不得不由著她的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