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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鬚髮並白的教士正在念悼詞並為高橋弘做祈禱,及川凜聽著內容,看向完全無法看到死者容顏的棺材,有些苦澀地想道:那傢伙一定會抱怨這老傢伙念的東西晦澀難懂吧。
禱告結束後,是由教堂里的教士們用一塊天鵝絨棺罩遮蓋住棺材送往墓地。及川凜一直默默跟在人群的身後,直到葬禮結束所有人離開,他才出現在了墓碑的前面。
「抱歉。」及川凜摸了摸冰涼的墓碑,衝著上面笑得開懷的少年彎了彎眼,「早上的時候讓你聽了那老傢伙念叨了好長時間,寂寞壞了吧。」
及川凜貼著墓碑坐下,拿出早前森鷗外送給自己的黑曜石開始用異能雕琢起東西來。冰涼的石塊在少年體溫的長時間貼合下,開始慢慢升溫。他很用心,這次的雕刻不像以前故意耍著人玩一樣,而是傾注了心血,細細地斟酌著所有的細節。
直到太陽逐漸西沉,及川凜才完成了最後的成品。
一個很精緻的人物像,是抱著麵包的小少年,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明明很落魄的樣子卻傻笑著連眼睛都眯成了縫,精細到連鼻樑上的痣都能看得見。
及川凜將這個雕刻成高橋弘的黑曜石放在了墓碑前,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就好像在對自己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做了一次割裂,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夜晚,他回到了自己在橫濱的臨時住所——高橋弘的家裡。
及川凜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在客廳的茶几上看到了一本《賢內助的108招——廚房篇》,他在心裡嘆著氣,將整個房子裡里外外地都收拾了一遍,又把這本書放在了電視機的旁邊。
回到自己的客房時,及川凜倒在床上,將被子蒙頭蓋上。即使自己離開了這麼久,被子裡還是很乾淨的味道,還有淺淺的薄荷味。
及川凜瞪著眼睛干躺了一會兒,又將被子掀下,坐在床沿上。房間裡面沒有開燈,他眯著眼思考了一會兒,摸著黑將床旁邊的小燈打開了。
床頭柜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一個小型的加濕器,現在還在頑強地工作著,加濕器的壁身上貼著一張小紙條,上面是及川凜所熟諳的字跡:
及川先生,這是我專門買的薄荷味的加濕器哦!之前看你鼻子不太舒服,我想是太久沒回橫濱了不適應,有了這個就好啦!
話後面是畫的一張大大的笑臉,熟悉的語氣讓及川凜在瞬間都能在腦海里聽到了對方活躍的聲音。
加濕器的旁邊是一小瓶的薄荷味的去味劑。及川凜這個人有輕微的潔癖,他不喜歡自己身上會有濃重的血腥味,所以每次任務後都會好好潔淨一番,而如果沒有這種條件,就會噴上薄荷味的去味劑應付一陣,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這瓶薄荷味的去味劑……及川凜伸手拿過來,是他來這裡住下的第一晚,高橋弘準備的。
及川凜滑坐在床頭櫃前,就這麼抱著自己的腿,徹夜未眠。
第二天,及川凜就消失在橫濱了。沒有人能夠找到他。
就和當初太宰治突然失蹤的情況一模一樣。
港/黑大廈,森鷗外的辦公室。
森鷗外站在落地窗的面前,目光沉沉地看著這一整片橫濱,他的身後是正在做匯報的中原中也。
「需要繼續派人去尋找及川嗎?」中原中也匯報完自己的任務,詢問道。
森鷗外背著手望著窗外,太陽透過巨大的玻璃投射在辦公室內,照在室內二人的臉上,可以清晰地看清他們的表情。森鷗外的臉頰抽動了一下,調整出了一種讓人看不出想法的笑容,他轉過身,背著太陽後的面部像是被打上了一層陰影。
「讓他們回來吧。」森鷗外說道,「及川君不會回來了。」
「是。」中原中也扶著帽子扣在胸前,向森鷗外行禮。
而在橫濱的警視廳辦公大樓。
松田陣平將大廳里的辦公桌拍得震天響,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擺爛地一攤雙手,怒不可遏地撩起衣袖:「人失蹤了你們也不管嗎?!」
「小陣平小陣平——」萩原研二死死抱著自己幼馴染,生怕他給在橫濱的同僚揍進醫院,「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不是你們——」松田陣平憤怒地推開萩原研二,「啪啪啪」拍了好幾下桌子,「怎麼會找不到人啊!用系統搜啊!尸位素餐的傢伙!」
橫濱的警員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他謹慎地與鬧事的傢伙拉開距離,溫吞地說道:「你所說的人,並不在橫濱系統搜索庫中。我們並沒有找到名叫『及川凜』的茶發青年。」
他身後有一個人抱著資料出來,聽到這句話,思考了一瞬說道:「說起來以前是不是有一個黑頭髮的小孩啊,好像也叫及川凜。」
「是這樣沒錯。」那個戴著黑框眼鏡,慢悠悠的警員解釋道,「可是他們找的是一個茶色頭髮的青年,發色又對不上。」
電光火石之間,萩原研二想起了曾經在小世界裡面看到尚且是少年時期的及川凜,他立馬插嘴:「不好意思啊警官先生,是黑頭髮的黑頭髮的,我們記錯了。」
兩個警員默默對視了一眼,看著這兩個一大早來警局的青年,懷疑的神色逐漸加深,暗自謹慎了起來。
萩原研二無奈,從懷裡掏出自己的警察證,解釋道:「我們有事情找他。」
溫吞的警員抬起眼皮看了眼萩原研二的警察證,目光落在他身後的不良青年身上,說道:「如果是黑髮的及川凜的話,他好像是森式珠式會社的成員,但似乎……」他撓撓頭,轉頭看向身後的警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