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她畫的是陳知爍老師被家暴,那打人的那個男的,不就是慕老師嗎?臥槽,她可真敢畫啊。」
「我要是慕老師,我也生氣啊,這不是拐著彎罵人嘛。」
「我猜陳知爍老師不知情,誰會由著外人這麼編排自己丈夫?」
……
議論聲四起。
省里來的那位老師臉色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她剛才罵畫裡那個家暴男是畜生。
如果被欺負的女人是慕雪冬的妻子,那麼她豈不是罵了這位首席評委老師?
她不動聲色地背過手去,也隨著一眾人一起看向晏暖,等著晏暖的回覆。
晏暖站在參賽者之中,眸光至始至終都很沉靜。
被慕雪冬點名提問,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張唇,徐徐開口道:「知爍姐那邊……」
晏暖的聲音一出,觀眾席就徹底安靜下來了,每個人都想聽清楚她說的話,想知道陳知爍是不是真的授權給了晏暖,又是否知道,晏暖會畫這樣一幅畫。
「我知情。」
這樣一道輕柔的聲音竟然是從觀眾席響起的。
起初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一個穿著長裙,戴著口罩的優雅女人緩緩走到欄杆邊。
她拉下口罩後,一張與畫中近乎一模一樣的臉便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慕雪冬猛地轉過身,抬起頭,朝聲源的方向看去。
兩人的視線隔著很遠的距離對上。
一個驚愕憤怒,一個溫婉堅韌,誰也沒退步。
慕雪冬感覺到一股熱血唰的衝上天靈蓋。
他氣極,卻又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什麼,只能眯起眼睛,咬肌抽動,發出沉悶的磨牙聲。
觀眾席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大家愣愣地看向突然出現在身邊的油畫女主人公陳知爍,整個美術館的氣氛陷入了詭異般的沉寂。
直至倚在欄杆邊的紀蔚央拍了兩下手,清脆的掌聲還伴隨著她的一聲嗤笑。
「嘖,真是精彩啊……」
「油畫看過癮了,瓜也吃上了,這趟沒白來。」
晏暖聽見紀蔚央的聲音,朝她看去,正巧紀蔚央也看了過來,兩人沒有交流,卻勝過任何言語。
介於紀蔚央的溫馨提醒。
大家一個兩個的回過神來,也不約而同地開始剖析慕雪冬的行為舉止。
「我發現慕老師的表現確實有點奇怪啊,陳知爍老師是他的妻子,那她授權給其他畫家的事,作為丈夫和首席評委老師,竟然毫不知情?這沒什麼好瞞著的吧,除非——」
「細思極恐啊,陳知爍老師都已經好幾年沒出作品了,我原本還以為她是生活幸福,沒什麼靈感了,可今天居然爆出這種事……該不會是這些年她都被家暴男鎖在家裡,不允許她繼續畫畫吧?」
「陳知爍老師的作品真的很好,我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就喜歡她了,慕雪冬要真做了那樣的事,我真想一拳打碎他的鼻樑骨!」
「我剛才看見慕雪冬在磨牙,還握拳頭了,就是說他下一秒要吃人我都相信啊。」
「臥槽,這幅畫裡的情形該不會是真的吧,慕雪冬真是家暴男?他要真幹了那種事,怎麼也別想洗白!」
「我最恨家暴男了,仗著身為男性的生理優勢,打體弱的女人算什麼本事啊?垃圾!渣滓!」
「我呸,家暴男不得好死啊!」
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
尤其是站在慕雪冬後背那個角度的女性觀眾。
她們代入感極強,已經將慕雪冬與油畫裡那個施暴男的形象結合在一起,臉上露出或嫌惡或懼怕或不自在的表情。
慕雪冬如芒在背,卻又不能為自己辯駁。
陳知爍在觀眾席的那一句『我知情』,幾乎直接將他送上了斷頭台。
那些眼光,難聽的話語,刺得他難堪至極,恨不得找個地洞就此鑽進去。
他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原本瞻前顧後任由他欺辱的女人怎麼突然就奮起反抗了。
她不在意他爺爺的名聲,也不在意孩子以後要面臨的壓力了嗎?
慕雪冬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無比煎熬地維持著站姿。
而令他更難熬的,是接下來的頒獎流程。
晏暖無疑是這屆現場油畫比賽的冠軍。
羅卿神情尚且還算淡定,儘可能穩住心神,鄭重地宣布了最終的結果。
「晏小姐作為本次比賽的第一名,畫作會暫時存放在本市的美術館裡,在乾燥通風的環境下,等待自然陰乾,干後加上外框,再送去省油畫博物館,在此之前,我們也會開辦一次畫展,展出此次參賽者們的所有作品……」
與此同時,晏暖的畫作被主辦方用大屏幕展示給在場所有人。
家暴本就是社會問題。
但凡提及家庭暴力,沒人不憤怒。
晏暖解釋作畫靈感時,只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藝術來源於生活』。
當觀眾們清晰瞧見油畫裡的主人公後,被晏暖的畫功征服,再加上晏暖那句似有若無的解釋說明,大家心中的怒火燒得越來越旺,慕雪冬便再次引來了一片討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