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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連忙撫上了化妝師的背部,急切道:「師傅,停車,她暈車要吐了!」
這會兒距離目的地不過百米,司機自然不願,「哎呦喂,你們再堅持一會,可千萬別吐我車上啊,馬上就到了!」
化妝師開始乾咳,她聲音虛弱,「師傅,我懷孕了,真的忍不住,您快放我下來。」
司機還在猶豫,在這種沒有柏油路街道上,他不敢開快車,即便如此那路上到處的坑坑窪窪,又是上坡,又是下坡的,也足以讓一個不暈車的人被晃的暈車。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孕婦。
司機咬牙,「新娘可千萬別下車啊,我們這邊習俗,你的鞋不能粘土的!」
新娘答應的利落,待車挺穩,一把便將化妝師推了下去。
司機哎了一聲,「你慢點,她懷著孕……你要做什麼!」
作者有話說:
這個故事是看了一些哭嫁的視頻,其中有些習俗查了很多資料,也不確定到底是否準確,如果有什麼不對的,歡迎小天使指正!
第35章 第四次直播(2)
新娘今日並沒有穿傳統的嫁衣, 她穿的是行動較為便捷的中式秀禾,腳上也是一雙方便運動的紅色的運動鞋。
在化妝師下去的一瞬間,她利落的也跳了下去, 扶起化妝師後,二人直接鑽入了圍觀的人群。
這時其他的跟車也已經到了,擁堵在巷口, 婚車是不可以掉頭的,司機只能繼續往前走。
前方新郎已經準備好,他一身筆挺的西裝,胸前戴著大紅色花朵, 被一群人推推嚷嚷的擠在了路中間。
陽光已經有些濃烈,新郎的笑容卻比之更加燦爛,今日他就能娶到一起愛情長跑七年的妻子了。
司機卻覺得這一切都分外刺眼。
他和今日的新郎是髮小,二人從小玩到大的,三年前,他結婚時新郎還是他的伴郎, 也是這般打打鬧鬧的,迎親撞親洞房。
那一切似乎都還歷歷在目, 他的妻子那樣的鮮活, 那天她穿的也是秀禾的婚衣,容貌嬌艷的模樣在他腦海中深深鐫刻。
婚後第二年,妻子就被查出了懷孕,甚至還是雙胎,他記得那他那天有多麼歡喜,他抱起妻子, 又生怕傷了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 妻子的肚子也逐漸隆起, 為了以後的孩子能夠過上好生活,他和發小也就是今日的新郎一起開了家小公司。
不求能夠賺到大錢,但求能賺到孩子的奶粉錢,他小時候家裡窮,連奶粉都吃不起,斷了奶就只能喝米湯,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也受這種苦。
但幸福往往這般不易留存,公司賠了,還出了人命,他們只能把公司賣了,得到的錢當做賠償款給了受害者家人。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他的妻子時常聽不到他說話,嗓子也經常說不了話,他便帶著妻子去醫院檢查。
這時的孩子已經有六個月了,他捧著妻子的肚子,即便生活再過勞累,他也覺得他是幸福的。
醫院的檢查結果下來並不樂觀,妻子的腦子裡長了一個瘤,現在已經壓迫到了神經,所以妻子偶爾還會覺得頭暈。
以前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妻子的鼻炎,加上懷孕導致的,誰曾想竟然是癌症。
他不敢告訴妻子,專家會診開了很多次,這是腦部的手術,需要開顱的那種,專家也不敢輕易動手。
他只能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去找人,妻子住院需要錢,上下打點也需要錢。
可是他的公司賠了,存款消耗見底,在手術日程擬定下來的那天,他壓根就掏不出十幾萬的手術費用。
但他不敢給妻子說,每日都故作堅強,故作輕鬆,偶爾還會帶著妻子出門散步。
醫院旁的桃花很好看,只可惜那會天還未暖,只能看到淡粉色的花苞,妻子說,等花都開了,一定要在這裡拍張照片。
他到處去籌錢,親朋好友被借了一個遍,手術的日期也被一拖再拖。
他還是湊齊了錢,他借了網上的高利貸全都充進了醫院的卡里,手裡留了一萬塊錢的現金。
妻子手術當天,他包了一個大紅包,塞進了主治醫生的手裡。
他只希望主治醫生能夠竭盡全力的去救妻子,還有妻子肚子裡那個尚未出生的孩子。
手術前他簽了家屬同意書,成功率不到10%,他的手都在顫抖。
妻子被麻醉後推進了手術室,手術預計時間是七個小時,可那天手術室的燈亮了足足十個小時,等來的卻是一句輕飄飄的,「我們盡力了。」
他感覺他的世界都崩塌了,他看著那些忙碌了十幾個小時的醫生的臉,他們面色蒼白,嘴唇乾澀,想必肯定很累吧。
他對這些醫生並沒有埋怨,他知道腦部的手術太過複雜,各種神經,血管密集,是世界上最為精妙的機器。
他不恨醫生,也不恨在他最難的時候,沒有伸出手來拉他一把的兄弟,他只恨自己無能,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處理完了妻子的後事,他可以說身無分文,身上還背著幾十萬的高利貸,他想過去死,卻在醫院的卡里發現上面還有一萬多塊錢。
那是他塞給醫生的紅包,轉頭醫生就存進了他的卡里。
一直沒有哭的他,在醫院的走廊里痛哭出聲。
醫院的醫生看過太多死亡,也看過太多眼淚,他們能做的只有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