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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薔接過手機,看都沒有看一眼就說:「不用了。」
像是早就知道了他在做什麼。
塗散自知理虧,面對樓薔無聲的凝視,尷尬地颳了刮鼻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薔,你怎麼跑回來了?」滿頭大汗的章純然及時闖入,打破了他們之間僵持的局面。
「走吧,老師要開始測八百米了。」
樓薔:「我喝點水就來。」
章純然看到塗散,驚訝道:「塗學長,你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
塗散輕瞥了下樓薔,卻說:「我來找你。」
章純然愣了愣,立即想到自己先前誇下海口要幫他查案,可到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以為塗散是來興師問罪的,不免有些心虛。
她抹去額頭的汗珠,低下頭,視線往旁邊瞥,落到樓薔的手上。
她好奇問道:「小薔,你什麼時候換新手機了?」
樓薔看向別處,「前幾天換的。」
章純然「哦」了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向外走,「快走吧,老師在叫人了。」
「塗學長,我們先去上課了。」
「嗯,去吧。」
塗散目送她們離開,踏出教室門前,樓薔有意無意回頭,和塗散審視的眼神碰撞上,又迅速收回。
塗散盯著她們消失的地方,久久沒動,他終於明白那種怪異的感覺來自哪裡。
原來是換新手機了。
怪不得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太新了,裡面的東西也少的可憐。
只是樓薔是出於一時心血來潮換的,還是為了銷毀證據,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等到他們下課,塗散坐在校門口那棵大花樹下享受片刻寧靜,雪白的如米粒的花瓣紛紛撒撒,穿著統一校服的學生來來往往,章純然穿過人群,躊躇著到了他的身邊。
「不好意思,塗學長。」章純然侷促的掰弄著手指頭,低著頭不敢看他,「我沒查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塗散猜到會是這樣,他問:「你為什麼要欺騙我。」
「我沒有啊!」章純然慌張擺手。
「沒有?你為什麼隱瞞劉義和和樓薔起過劇烈衝突的事情?」
章純然肉眼可見變得手足無措,迎著塗散懷疑的凝視,幾次欲開口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塗散難以再相信她了,起身就要走,章純然反應過來,連忙追過去拉住了他。
塗散立住轉身,定定俯視她,章純然立刻撒手,「對不起塗學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不想讓你覺得小薔是殺人兇手,不想讓小薔再被惡言惡語傷害了。」
塗散:「可你越是隱瞞越是容易適得其反,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一旦出現裂縫,懷疑的種子掉了進去生根發芽,比起你說出口的話,我更相信你隱瞞的那部分事情才是真相,如果你真是為了樓薔好,她真的是無辜的,一開始你就該告訴我事情的全部。」
章純然臉色有點白,半天才悻悻道:「我,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隱瞞了。」
塗散冰塊般冷硬的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故意裝出一副嚴肅冷漠的模樣,擺出氣勢和架子壓人,拿捏好了分寸,既不會嚇的章純然不敢再和他交談,同時也能讓她對自己產生敬畏感,適當的俯視帶來的壓迫感能夠讓她說出的話可信度更高。
章純然顯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嚴肅唬到了,畢竟他一直是以和藹可親好說話面人的。
差不多了,塗散心說。
「剛上完體育課累了吧,吃塊巧克力補充一下能量。」 塗散聲音柔和了不少,把巧克力遞給她,是她喜歡的檸檬曲奇口味。
打一棒子給顆甜棗,撬開一張嘴巴的最樸素有用的方式。
塗散接觸過很多嘴硬不肯說實話的犯人,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懂。
再窮凶極惡的犯人,管他開始有多囂張跋扈,到了最後都得低頭求他救命,相比起來,收服一個學生簡直是小菜一碟。
體育課過後是實驗課,章純然嘴裡含著巧克力,跟塗散一起在花樹下坐著,上課鈴響了也沒動。
「你不用去上課?」塗散問。
兩人之間的氛圍此時已經恢復了平時的融洽。
章純然:「兩個人一組,這個實驗對小薔來說就是捏泥巴一樣簡單,十分鐘能搞定,我去不去都無所謂。」
塗散點頭明了。
正好,有時間把事情問清楚了。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瞞著劉主任和樓薔的事了吧。」塗散問。
章純然垂下腦袋,內心糾結了一會,想到塗散剛才疾言厲色的話,看著自己鞋面,小聲嘟囔說:「還不是杜一瀾害的。」
塗散:「怎麼又是她?那個時候她不是已經不在了嗎?」
章純然狠狠踩扁地上的花瓣,不加掩飾地厭惡道:「害人精即使死了也要鬧別人不得安生!」
「這事其實說來話長。」
「高二的時候,杜一瀾突然有一天變得上進了,上課規矩坐著認認真真聽課,下課跟在老師屁股後面問問題,整整一周,她一點麻煩都沒惹,也不和以前的狐朋狗友鬼混了,安靜的像變了一個人,嚇了我們一跳,還以為她被樓薔奪舍了。」
塗散:「難道她就不能主動上進嗎?」
章純然嘲弄的笑了,說:「塗學長你不知道,這位美麗但愚蠢的蒼蘭女神曾經對著校長喊了一句非常響亮的口號,『讀書不如去賣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