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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了。」
塗散用布把瓶子一圈圈包好,放進上衣口袋裡,最貼近心臟的地方。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塗散問。
「塗君的仇已經報了。」章純看向火光沖天的山谷,喃喃道。
她想了一會,轉回頭說:「我之前和塗君說過,我想回家去。」
塗散:「你家裡還有人嗎?」
章純然低下頭,她對家的記憶還停留在被戰火燒的滿目瘡痍的村落,乾涸的小溪被焦黑的肉塊填滿,只聽得見各種絕望的哭聲,只聞得到死亡的氣味,她拼命往前跑,卻跑不過炮彈的襲擊。
「沒了,但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片刻沉默後。
塗散走上前幾步,張開雙臂,微笑道:「以後再也不見了,祝你一路平安。」
章純然笑著回應了這個擁抱,鬆開手後,後退幾步,深深凝視眼前這個人,透過他將另一個人的模樣深深刻在腦海里。
「再見。」
她轉過身,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淚珠。
往密林里才走了幾步,塗散卻喊住了她。
「還有事?」章純然詫異問。
塗散:「我剛想起來,還有兩件事,我很好奇,想問問你。」
「嗯?」
才一個轉身的功夫,塗散好像有哪裡變了,章純然卻說不上來。
好奇怪的感覺。
塗散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問道:「第一個問題,你是怎麼保持這具年輕的皮囊?」
章純然苦笑,反問他:「你知道他們一般怎麼處理抓到的女人小孩嗎?」
塗散想了想:「殺了、玷污、或者養大後當牛做馬賣命。」
「你說的只是一部分。」
「他們還可能被掏空身體內臟製作為□□容器,或者成為『血牛』關在籠子裡源源不斷被割血,又或者成為試毒實驗品。」
「我,曾經就是個試驗品,和我一起的小孩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由於長年注射藥物的副作用,我的體型外貌永遠保持在現在這種狀態,他們覺得我有用,就把我留了下來。」
「確實。」塗散不得不承認:「一張純天然的少女皮囊,是任何化妝品和技術無法比擬的,絕佳的偽裝工具。」
章純然:「好了,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許久沒人回應。
「你怎麼不說話了?」
她望著塗散的眼睛,這是他和塗君最不像的地方,塗君眼睛裡永遠有初日般乾淨耀眼的光,而塗散眼睛卻像一道冰川裂澗,只留下一小條縫隙讓人從外窺探,只知道裡面深不可測,卻不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
此刻,這雙眼睛正凝視著她,給她很不舒服的壓迫感和森冷感。
「騙了我哥的那個女孩,其實就是你吧。」
塗散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章純然怔住了,她明白塗散眼神中的深意是什麼了,同時她拼命想要忘卻否認的回憶不可控制的甦醒。
驚慌、無措、後悔、害怕……各種情緒揉在她的腦海里,呈現在她閃躲的眼睛中。
她嘴唇哆嗦地說:「我,我不是……我沒有……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在她糾結混亂的時候,塗散迅速舉起手臂,對準章純然的腿就是一槍。
「砰——」
槍聲和劇痛把她拉回現實,痛喊著跪跌在地,小腿汨汨流出鮮血。
她大口喘息,難以置信地仰頭看著塗散。
「你,為什麼……」
「哪來的槍……」
塗散沒理她,自顧自檢查彈夾里還剩多少子彈。
章純然想起什麼,艱難摸向腰間——原本別在那裡的槍不見了。
什麼時候被他拿走的?!
對了,是剛才擁抱的時候!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出來——塗散從來都沒打算放過她。
塗散將槍口移向她另一隻腿,問道:「那天逃跑,我哥是怎麼被你騙回去的?」
章純然咬牙不吭聲,別過頭去。
塗散不和她廢話,殘忍果斷扣動扳機。
又一槍,把章純然疼得小臉慘白,痛到幾乎暈過去。
「最好快說,警察聽著槍聲很快就會過來。」
「到時候……」塗散故意頓了頓,磋磨她的心理防線,俯身目露寒光,如毒蛇吐信森森道:「你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現在擺在她眼前的路就兩條,要麼死在監獄裡,要麼死在塗散手下。
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回家。
片刻後,章純然揚起汗淋淋的臉,分明疼出眼淚,毫無血色的皮膚卻皺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好啊,我說。」
「其實你之前說的沒錯,塗君,確實是個蠢貨。」
塗散皺了皺眉,聽不得別人這麼說他哥。
「我只需要把我的身世加油添醋描述一遍,露出手臂上的疤痕給他看,他就完全相信了我,單純的可愛,我賣個慘他就把逃跑計劃都告訴了我,他甚至替我挨丹刀的打,滿頭鮮血地蜷縮在地上哀嚎,就像……」
「夠了!」塗散怒喝。
章純然哈哈大笑,雙手撐地,指甲恨恨地扣進土裡,有些瘋魔地說道:「你打了我兩槍,這種程度哪裡夠。」
她還要說,她要拉著塗散一起別好過。
「你知不知道,本來塗君硬氣的很,敢當著丹刀的面罵他,打的半死不活扔水牢里泡了幾天沒吭一聲,把槍抵他腦袋上逼他殺人,他寧可同歸於盡也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