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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睿在南安王府留至傍晚,關於圍獵的事總算知道了七七八八。當霍煉惋惜竟是讓史鼎在圍場出了頭時,司徒睿還安慰霍煉說:「小舅舅不必難過,你要留心圍場內的許多消息,必是要分散精力。那史鼎心無旁騖,一心打獵,他贏了不足為奇。」
司徒睿忙道:「多謝殿下安慰。臣只是覺得可惜,畢竟史鼎乃是榮國公夫人的侄子。」
司徒睿道:「原來小舅舅是擔心這個?小舅舅不妨想想史鼎的二嫂是誰?再說,榮國公夫人在榮國府失了勢,賈史兩家的關係未必便真的同氣連枝。史家,亦是我們可以爭取的人家」
史鼎的二嫂正是史鼐的新婚夫人霍灼。
說了一回史鼎,司徒睿又開始問大皇子遇險的事。可惜審問的過程像霍煉這樣的敏感身份反而不好打聽,因而霍煉知道得也不詳細:「臣覺得賈代善不至於因一個走私人參案便對豫親王動手,他不至於如此沉不住氣。至於具體的,要看皇上的進一步處置。」
等進一步處置的不止鳳藻宮,還有豫親王府。
實際上豫親王府比之鳳藻宮更擔心得多,所謂做賊心虛便是此刻司徒聰的真實寫照。
司徒睿回王府之後,和湯澤徹夜長塘。湯澤聽得格外認真,邊聽便拿出紙筆做記錄,仔細分析。
良久,湯澤道:「王爺,速速寫信提醒甄大人將手下生意收乾淨。」
司徒聰難掩震驚之色:「這次行事很小心,並沒有真憑實據落入大理寺手中,難道也那樣嚴重?」
湯澤道:「賈代善一代名將,屬下能想到的,他必然能想到。便是皇上那裡沒有直接證據,但賈代善勢必要反擊。他動不得王爺,查違法官員卻誰也說不得他什麼。再說,賈代善簡在帝心,皇上知道人參案和圍獵案都是賈代善受了委屈,也必然會給予安撫。上回走私人參的案子,皇上前腳罰了賈代善的俸,後腳就給賈代善之女賜婚。這次皇上也對賈代善必有安撫……可惜了,竟然讓賈代化逃過一劫。」
王子騰還是榮國府的姻親,賈代化若是死了,京營節度使一職興德帝也不會給別的派系的人,是以王子騰十之八九能夠上位。這是豫親王府取得兵權的重要一步。然而,功虧一簣。
司徒聰問:「賈代化和賈赦都戴了護心鏡,這別是王子騰走漏了消息吧?」
「不會。」 湯澤還是有這點把握的:「這對於王子騰沒有任何好處,他若此刻背叛王爺,寧榮二府也只會覺得他乃兩面三刀的小人,信任不得。王子騰雖然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卻並非愚笨之人,斷不會出此昏招。總之,王爺快馬給甄大人提醒。」
「既不是他,你替本王好生排查。」
湯澤應是。
江南是司徒聰最大的依仗,走私人參的路子被斷了,奪京營節度使一職又失手,接連受挫的豫親王府確然再經不得任何閃失,司徒聰當日便寫了長信,派親信南下。
只司徒聰派出的探子還沒出城,京城便戒嚴了。
圍獵案確實沒有查出什麼真憑實據,就是判案經驗豐富的聞成吉和杜紹也只如實寫了詳細卷宗,不曾有絲毫偏向。
但是興德帝還有自己的親衛和情報來源。其實這次的事事實如何不難判斷。
便是司徒聰是自己親自扶起來的,興德帝也不會允許司徒聰一再犯忌。京城戒嚴的情況下,興德帝倒想看看是誰還敢往外傳遞消息。
司徒聰的探子不敢硬闖,帶著信件回到了王府。司徒聰也已經知道戒嚴的情況,氣得大拍桌子。
湯澤廢了好大力氣才勸住了司徒聰別硬闖:「王爺,皇上既是還讓京營執行這次戒嚴,便是已經相信了寧榮二府。屬下以為皇上已經懷疑王爺了,戒嚴只是要王爺給出態度,若是王爺此刻派人硬闖,恐怕越發激起皇上不滿。」
司徒聰皺著眉頭在書房快速踱步:「可是王子騰也是京營的人,雖是比之賈代化官低一級,但要放個人出去卻是再容易不過。」
湯澤依舊覺得不踏實:「王爺,自賈代善去年回京,我們與榮國府交手從未勝過。現在賈代化竟然派王子騰執行戒嚴的事,屬下擔心是請君入甕之計。若是因王子騰放出去了人,京營副總兵讓人端了,我們得不償失。
「前怕狼後怕虎,難道本王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賈代善東宮占盡好處麼?」
湯澤依舊耐心相勸:「皇上無非是要將巡鹽御史一職分出來,這一職位便是甄大人得不到,王爺也可舉薦別人。只要不落在東宮手裡,憑甄大人在江南耕耘多年,外派官員去了,時間一長,終究是甄大人說了算。」
司徒聰覺得湯澤言之有理,總算平復了一些:「依你看,推舉誰合適?」
湯澤道:「王子騰之兄王子勝便是不錯的人選。」
王子勝與王子騰一樣,表面上是榮國府的姻親,實際上因為海貿的生意,既欠了甄家的人情,又落了把柄在甄應嘉手裡。王子勝現在任泉州知府。因泉州乃是海貿大港,亦是富庶之地。
於司徒聰而言,自然是甄應嘉繼續兼任兩淮鹽運使為佳,但若是皇上執意要分權,王子勝出任兩淮鹽運使總好過太子一系的人。
榮國府大書房內,賈代善與賈代化也在商議兩淮鹽運使一職,而賈瑚在一旁拿著譜子旁聽。
這譜子厚厚一踏,乃是全國各地名門望族、大小官員的關係網。誰與誰系出同門,誰和誰聯絡有親皆有記載。這種東西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家中皆有收藏,無非是記錄是否全面,更新是否及時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