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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里的南寧知府便是保寧侯第三子史鼎。
這一世史鼎依舊在鐵網山圍獵出了風頭。但史鼎的仕途和前世卻不同,司徒聰倒了之後,江南出了大量的缺,史鼎去江南做了四品佐領。
前世里,史鼎是從四平的知府,論品級,今世還官高半級。但是前世史鼎遇到一個巨大的機遇,南越犯邊,鎮南關守將被打得丟盔棄甲,逃往南寧。史鼎臨危不懼,一邊命南寧守備嚴加防範,一邊收編難民,先是打了幾場漂亮的小規模反擊戰。
打出名聲之後,那些逃走的鎮南關守軍,因戰爭流離失所的粵海百姓等紛紛投靠而來。等朝廷援軍到達的時候,史鼎的部隊幾乎已經打回了鎮南關,與南越形成相持,大有乘勝反攻的架勢。
朝廷援軍一到,南越軍知道大勢已去,朝廷軍收復鎮南關。後來論功行賞,史鼎憑此一躍封侯,年紀輕輕成為忠靖侯。史家一門雙侯,也成為一段佳話。
而且彼時榮國府因通靈寶玉一事頹勢已顯,寧國府的賈代化則在鐵網山圍獵時中冷箭而死,也沒了頂樑柱。反而是一門雙侯的史家和官居京營節度使的王家爭鋒。
史鼎雖因軍功封爵,卻也有南安王府從中推動。史鼎之嫂便出身南安王府,史鼎任粵海總督,意味這粵海兵權也歸於司徒睿手裡。自此司徒睿一家獨大,逼宮上位。
前世里的興德帝防範太子一系一輩子,最終卻落得被逼遜位的下場。而史家,也是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裡面最後敗落的一家。
其實賈瑚根本不知道前世里史家也敗了。因為司徒睿在處死季琳之後,大興朝才開始分崩離析,王子騰和史家、霍家都是在大興朝江山不保後,才敗落的。
今世林海被點到粵海在賈瑚意料之外。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見得就不是機會了。
林海調任粵海後,賈代善將部分舊部推薦給了林海做門客。這在守邊地方官中很常見,並不會引起誰懷疑。林家世代文官,調到粵海這樣的地方,岳丈賈代善不安排一二才說不過去呢。
賈瑚不知道前世南越突然犯邊的內幕是什麼,也不知道今世還會不會有這樣的事。不過他既是準備以遊學為藉口全國走走,看看各地軍事重鎮和關隘,粵海是一定要來的,鎮南關也會去瞧瞧。
雖然賈代善在給林如海的書信中說的都是用心當差,為朝廷效忠的話,讓人看了絕對放心,但是少年探花多聰明的人,總覺得有些話賈代善不說,是不適合寫在信上。但是岳父給自己這些人,難道真的只是輔佐自己在南寧府站穩腳跟?
再說,岳父深得皇上信重,這個時卸甲也非同尋常。
「瑚兒。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海不無憂心地問。
賈瑚沒什麼好隱瞞的:「皇上對祖父不放心。」
林海大吃一驚:「這……怎麼會?若是連岳父都信不過,皇上還能信任誰?」
賈瑚臉上閃過不屑:「司徒聰怎麼被養大了野心的?上次江南官場出那麼多缺,怎麼但凡與東宮有關係的,都得不到升遷?皇上連親兒子都信不過,何況祖父。」
林海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他出身書香翰墨之族,從小受忠君報國思想的影響,從未想過興德帝和賈代善這樣危難之際相互扶持的君臣竟是貌合神離。
但是經賈瑚一提,林海立刻就明白了。他博古通今,當然知道自古武將若是受了猜忌,很難自保。難怪岳父給自己送的門客深諳用兵之道。
「好,我知道怎麼做了。」林海沉著臉。之前東宮一系官員全都受打壓,唯獨他破格升了兩淮鹽運使,林海就感受到了被架起來的壓力。何況自己遞的申請調任的摺子石沉大海。
當時林海只是覺得興德帝提拔自己太過急切了些,雖然自己難免受到多方壓力,但也是皇恩浩蕩。現在賈瑚這麼掰開了一說,林海立刻如醍醐灌頂,這是捧殺自己讓榮國府成為眾矢之的。於是林海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定要潛心修習兵法。
現在岳父已經榮養,若是太子平安登基,自己學了本事就放防範外敵;若是日後當真天下亂了,一身本事更是可以保命。
賈瑚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而來,雖是剛到粵海也並不疲憊。和林海談到深夜,方去歇息。
等林海回房的時候,賈敏還抱怨林海也不心疼瑚兒遠道而來,有多少話不能改日說,偏今日說到深夜。
林海聽了賈瑚一番話,今日可是睡不著了,但他擔心賈敏,因而只笑道:「久不見瑚兒,一時說得興起,是我考慮不周了,睡吧。」
次日晨起,賈敏才問林海:「昨日夜裡,你到底和瑚兒說了什麼,說到那樣晚。」
賈敏林海婚前便相互中意,夫妻相得,林海雖然沒說,賈敏也瞧出林海有心事。只是昨日夜深了,賈敏沒追問。
林海知道妻子從小受的教育不同,賈敏在閨中時候岳父就開始教她分析政局,兵書戰策,而且賈敏也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即便是官場上的事,林海偶爾也會和妻子商量。更何況賈瑚這次帶來的消息關乎整個東宮派系的生死存亡。
賈敏聽完,也恍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接受了:「此事事關重大,是要瑚兒親自來傳話方好。現在咱們在粵海,只管做兩手準備就是。」
粵海被稱為南蠻之地,又瘴氣橫行,毒蟲遍地,一直是流放人犯之地,南寧知府並不是什麼好缺。現在賈敏卻覺得粵海極好:「這裡山高皇帝遠,又近沿海,老爺不如也結交幾個品行好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