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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大大方方的受了他的禮:「你出身將門,料敵之先、運籌帷幄,乃是你家族風法。我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所謂神通,無非是多花些心思揣摩世事人心而已。」
賈敬若有所悟,對無塵又深深行了一禮:「道長還有多久回平安州,這些時日,我想多跟道長請教。」
無塵笑道:「我可不會什麼呼風喚雨,降妖除魔,你跟著我可學不到什麼東西。」
賈敬也笑了,道:「道長會除魔,除了我的心魔。」
全國三年一取士,也只取那麼一二百人,賈敬能夠考中進士,絕非是什麼無能之人。無塵今日講這些道理,以前也不是沒人教導過他,但是沒有親身體會,往往有些道理便是懂了,也並不能深刻理解。直到這次無塵以賈敬的親身經歷為例,再次勸導,賈敬如醍醐灌頂一般。
賈瑚看到賈敬臉上既欣喜,又心悅誠服的神色,也深受感觸。也不知道經此開導,賈敬的命運是否會與前世有所不同。
從這日後,無論多少人前來寧國府道喜,賈敬都是略會一會客,同窗友人邀請賈敬外出遊玩吃酒,賈敬是一律不去的,但凡無塵有空,便前來與無塵說話,請教許多問題。
只是賈敬有空的時候多,無塵有空的時候少。
現在司徒聰和太子相爭,競爭漸漸變得激烈,無塵等人每天都早出晚歸。
這日程青松傳回消息說賴忠已經被『請』走了。
賈代善聽了程青松的回稟,有力的指節在書案上敲了敲:「查清楚了賴忠被關在哪裡嗎?」
程青松道:「回國公爺,現在賴忠尚未被關著,進了一家酒樓,現在青柏在那邊看著。需要……咔了他嗎?」程青松只說了一個象聲詞,同時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賈代善搖了搖頭:「現在對方剛拿了人,恐怕有陷阱,不必冒險。」
「但是……」程青松有些急了:「賴忠父子跟了國公爺這麼多年,且又不知道落在了誰手裡,留著賴忠父子的性命,終是後患。」
賈代善依舊不為所動:「你們若是能盯住,便盯緊些,若是有危險儘快撤,總之不要硬來!」
程青松雖然不解,還是應是去了。盯梢是個辛苦的工作,需要有人輪換。
直到賈瑚下課回來,才得知賴忠被人『請』走的消息。賈瑚沉吟片刻,「是只抓走了賴忠,還是賴忠一家?」
賈代善道:「賴忠和賴大。」
賈瑚不停的回憶前世的事,又沉思了許久:「我有一個猜測,若是有不對的地方,請祖父指證。這次母親認真籌謀,將賴忠一家逐出榮國府,也只查了他們一些貪墨的過錯。因此祖父尚且念在往日情分,留他們一命。如此可見,至少在軍中,祖父並沒有讓賴忠參與要事。那麼,賴忠最大的作用便是誣陷祖父。」
賈代善對於那些被打發的奴才仁慈,是因為這些人對榮國府造不成威脅。所謂慈不領兵,如果賴忠真的手摸賈代善的把柄,賈瑚相信賴忠早就已經說不出話了。
賈代善讚許點頭:「那瑚兒覺得現在應該殺了賴家人麼?」
賈瑚沉吟良久,終於小小的人兒眼中透露出狠厲和決斷來。自那日無塵開導賈敬,賈瑚突然想明白前世那些一起被折磨的夥伴最終的結局,便越發恨司徒睿。比之自己前世被鳥盡弓藏,斬於菜市口的恨意更深。
「祖父,即便是司徒聰蠢笨,先和咱們拼上,也不能讓司徒睿漁翁得利。現在於司徒聰而言,只有太子一個對手,仿佛鬥倒了咱們,皇位便是他囊中之物。但我們已經知道霍貴妃虎視眈眈。」
賈代善當年輔佐興德帝登基的時候外拒強敵,內懲叛賊,當然知道相互牽制的道理。但賈代善依舊有些不解:「瑚兒此言雖然有理,但是現在南安王府在朝堂上尚且本分,並無可下手之處。」
如果賈瑚沒有經歷前世,也認可賈代善這說法。但是現在麼,霍家的兵權在邊疆,前世之所以能笑道最後,除了司徒聰和太子斗得兩敗俱傷,南安王府保留了完整兵力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司徒睿有一支強大的青龍衛。
現在,那支青龍衛的雛形已經在用最殘酷的方式培養日後以一當十的侍衛了。
只聽賈瑚說:「祖父,之前瑚兒落水,無塵道長說是有人對我施用邪法,我落水的時候死了一個名叫季琳的孩童。而季琳的雙生子弟弟季瓊被拐。若是季瓊的失蹤與南安王府有關,南安王府拐走的孩子不止一個,這批孩子在十多年後,便是司徒睿的得力助手。」
賈代善正色起來,司徒睿是興德帝的老來子,現在才十一歲,如果不是他們主意打到賈瑚頭上,至少七八年內不會有人防備他們,這七八年,足夠他們暗中經營多少勢力了。
「可是我們並不知道他們將那些孩子藏在哪裡。」在一旁的無塵忍不住說。也就是無塵是真會相面,知道賈瑚與眾不同,才未對六歲孩童說出如此高論感到震驚。
賈瑚說:「找不到我們可以查,還可以讓大皇子幫我們查。」
「什麼意思?」
只見賈瑚拿過一張紙,邊說邊畫一張簡易圖,這是前世季琳的習慣。即便本身記性極好,但是每一個布置都會隨手記錄,落上日期。若是計劃有任何進展或是有所修改,也都做好記錄,備註好日期。這樣,有任何疏漏隨時可查,時候總結復盤也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