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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實在噁心南安王府,回禮也不想準備,也不想去走動,便將一切都推脫給了賈母。
賈母許久沒出門了,便是身邊有周嬤嬤跟著,不能說多餘的話,也願意出門透口氣。
這回去南安王府走動的是賈母和賈敏。到了南安王府,南安王妃原以為機會來了,曾邀賈母單獨會面,誰知賈母幾不可見的看了周嬤嬤一眼,拒絕了。
婆婆在世的時候,賈母有幾分畏懼周嬤嬤;現在婆婆故去多年,賈母依然畏懼。倒不是周嬤嬤多麼霸道不講規矩,主子都敢忤逆。而是周嬤嬤以前代表了老國公夫人,現在代表賈代善的意思。賈母畏懼周嬤嬤所代表的權利,是以不敢多言。
就這樣中規中矩的走動吃酒下來,便倒了興德帝設宮宴宴請文武百官的時候。賈代善在京中雖無職位,也一樣受到了邀請。
宮宴沒什麼好吃的,那樣大的規模,酒菜上來都涼了,不過是為君者給予臣子的體面,但凡得了口諭的,無不欣然前往的。
往年但凡賈代善在京城,都會帶著賈母前去,今年則是賈代善獨自一人去了。
宮宴的前一日,賈母終於忍不住了,問賈代善道:「老爺,不管我以前多教子無方,我的心總是盼著家裡好的。你罰也罰了我小半年了,這宮宴你還不肯全我臉面麼?」
現在鳳儀宮無主,甄貴妃、霍貴妃皆是協理六宮的高位分嬪妃,現在榮國府與這兩家明面兒上沒撕破臉,暗地裡已經勢同水火。讓賈母去宮宴,那不是羊入虎口麼?
賈代善盯著賈母看了兩息。
被一個不怒自威的人盯著瞧,賈母原本覺得自己理直氣壯的,卻不知怎麼氣勢一下就弱了。
賈代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史氏,看在你守過父母的孝,膝下也兒女雙全的面上,我給足了你體面,但是榮國府卻險些毀在你手上。你知道政兒舞弊的事是誰勾引他的麼?」
賈母瞪大了眼睛,「與宮宴有關麼?」
賈代善點了點頭:「不讓你去,並非削你臉面,而是怕你中了別人的算計。你是我兒女的母親,你沒臉,難道赦兒、政兒、敏兒他們很有面子?至於到底誰算計了政兒,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沉不住氣。」
賈代善到底沒說具體的,政治上的天賦有時候和年齡無關。不說有了奇遇的賈瑚,就是閨中的賈敏,也強過賈母千萬倍。
賈敏其實和賈母相處更多。賈母對賈敏也向來寵愛,一直給賈敏提供最優渥的物質和最體面的排場,剛開始賈敏也覺父親對母親的處置太過嚴格。
但是當賈敏對朝堂、對政治的理解越發深刻,再回想母親做的那些事,便不好再替賈母說話,只好一點點的寬慰,儘可能的跟賈母解釋。賈母心中依舊是不忿的,但有賈敏時常開導,賈母的格局和眼光也有了緩慢的進步。
其實上回去南安王府,南安王妃雖然沒從賈母口中套出什麼有效信息,但是已經看出賈母身邊那個眼生的嬤嬤規範著賈母的言行。也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霍貴妃。
入宮領宴官員和誥命是分開的,且所帶丫鬟、婆子皆不能入宮,若是賈母參加宮宴,原是機會,霍貴妃自然有所準備。不過霍貴妃都覺得賈母會稱病,也沒抱多大希望,結果自不出霍貴妃所料。
宮宴就這樣安然度過,而後滿朝文武和各部衙門獨放了假。這段時間也是各家請客吃酒,交際應酬的時候。
賈代善是以給賈敏擇婿為由,請示了興德帝,留在京城的,這一留已經是小半年。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賈代善當然更願意一直留在京城,將這複雜的局勢捋得更清楚再說。但是也不好當真成天忙著暗鬥,卻對賈敏的親事不聞不問。索性便將此事托給了張太太和張氏,她們都是當家主母,來往的又是高門大戶,可以幫著物色出色的少年。
張氏和賈敏交好,私下問過賈敏的意思。賈敏臉一紅:「這種事嫂子怎麼來問我,但憑父親做主便是。只一樣,嫂子經常在外頭走動,千萬將人品打探清楚。」
賈敏有三個庶姐都已經出閣,當初賈母擇的夫婿,門第身份倒是都配得上的,但姐夫們吃喝嫖賭無所不能,也不知疼人,雖因榮國府的門第高,不敢滅妻,但已經有了寵妾之事。這還是因為父親位高權重,庶姐們只是受了冷落,將來萬一失了人撐腰,還不知道怎樣呢。
賈敏是姑娘家,不好說婚嫁的事。但要賈敏自己說,與其嫁個有能為但是不知冷熱的,還不如大嫂子這樣的婚姻來得自在,大哥哥雖然略平庸了些,但知道心疼妻兒。
張氏拉著賈敏的手說:「敏妹妹不必害羞,這一成親便是一輩子的事,有什麼要求儘管想好,此時不說,嫁過去不喜,才是害了自己一輩子。」
賈敏咬著唇點點頭。
像賈敏這樣家世、相貌樣樣出挑的姑娘,自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張氏出門應酬,私下打聽的便有許多。
只是張家書香門第,規矩比之武將之家更嚴,無論對方公子長相、門第多好,張氏都還私下使人打聽,對方有無侍妾,或是是否愛喝花酒,最近參加科舉的,可有去煙花地。
連賈赦都覺得張氏這嫂子管得過分了,道:「我不干那些事是我自知高攀了你,若我還不知道好歹出去鬼混,還算個人麼?但這世上的男子,尤其才貌雙全的少年郎,有幾個不風流的。你這麼挑下去,別耽擱了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