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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修被氣得渾身顫抖。
妙玉自幼養在自己身邊,尚未說親,也絕沒有接觸什麼春宮圖之類的東西,那她怎麼能說出如此細節?妙玉越往下說,顏修越覺得女兒仿佛在自己面前受辱。
嘭地一聲,顏修忍不住砸了一個茶杯。
「玉兒放心,如此登徒子,我若不替你報仇,枉為人父!」哪怕是前世的仇。
妙玉強忍的眼淚還是順著臉龐流了下來,肩膀還在發顫:「父親,女兒已經等了一輩子,不在乎多等幾日,現在局勢不明,要以父親的安危為重。」
顏修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平復了一些,他知道妙玉說得有道理,重重地哼了一聲,「便讓他多活幾日!」
然而有些孽緣是擋不住的,霍煉他偏要找死。
現在顏修不打算立刻殺霍煉,但也打定了主意,絕不讓他得了征糧的功績。因而任憑霍煉軟硬兼施,顏修咬死了自己無能為力,之前江南已經籌集了一輪錢糧,這一輪實在交不上太多了。兩人不歡而散。
霍煉對顏修懷恨在心,想要噁心一下顏修,竟然在離開金陵之前,討要婢女。而且點名了要妙玉。
江南許多官員富戶喜歡挑生得標誌的女孩子,從小養大,專門教授琴棋書畫,討好男人的本事。這些女人養大了往往或是被用來招待貴客,或是用來送人,以揚州瘦馬最為有名。
但也並非每個江南官員都會行這等下作事,尤其以清高著稱的顏修。
顏修不但一口回絕,還滿面怒容。
但是妙玉那日既然以婢女的身份出現,霍煉討要了便討要了,別說婢女,就是小妾也有送人的。
總不能這個時候改口說那婢女是總督府千金,否則好端端的官家千金,在男客面前拋頭露面做什麼?傳出去對妙玉名聲也不好。
顏修就只是言辭拒絕,並不說明理由。
無論霍煉如何激將說顏修要留為己用,顏修都是堅決回絕。
霍煉前世能為司徒睿立下汗馬功勞,其實是個極聰明的人。他見討要那婢女時候,顏修滿面怒容,就知道裡頭必有蹊蹺,再一細回憶那婢女的容顏,眉眼似和顏修略有相似。
他知道顏修膝下唯有一個獨女,便猜到了。不過他也萬萬沒想到妙玉竟是重生的,只當顏修將女兒寵壞了,女兒要看朝廷欽差,他竟然同意了。
所以霍煉才故意說那些顏修要留著自用的話,樂得看顏修這樣的老狐狸都壓不住怒氣。超額徵糧不成,總要氣一氣這老匹夫。
如此一來,霍煉和顏修便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霍煉甚至打定了主意,要留在江南做幾件大事栽贓顏修,讓顏修落罪,最好是家眷發賣,那顏家姑娘,自己定然是要弄到手的。
而顏修狀元之才,本就聰明絕頂,何況還有妙玉參詳。
父女倆也料到霍煉必然報復。
到了這個地步,顏修反而下定了主意:「玉兒說前世我們一家那樣悽慘,這一世我多活這許多年,已然是賺了。現在霍煉逼人太甚,不宰了他,對不起我玉兒!」
江南是顏修經營了數年的地方,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何況顏修可不是地頭蛇可比,他是封疆大吏。
南安王府野心勃勃,在江南早就埋有棋子。當年甚至想過用來對付司徒聰。後來司徒聰被東宮壓了下去,這些人就一直沒動用。
顏修做了兩江總督之後,軟硬不吃,南安王府就準備在在控制不住顏修的時候動用。現在提前了點兒,但霍煉南下的時候,京營節度使一職都快定下來了,估摸著現在南安王府的人已經上位。這個時候除掉顏修,也差不多符合計劃。
陷害顏修的證據都是早有準備的,霍煉只是通知啟動,在霍煉看來,原本萬無一失。
一切準備就緒,霍煉帶著證人火速入京。
顏修在江南也幾年了,官聲雖然不錯,但得罪的人多,而那些被顏修得罪的豪門巨賈最不缺的就是錢,甚至有人為了金錢,買了蓋有顏修官印的空摺子,還有名帖。
顏修其實很仔細的人,官印奏摺都自己收著,用印的時候也是親自蓋章。
但那空摺子根本沒經顏修的手。朝廷的摺子是特殊紙張所制,南安王府自然有渠道弄到真的。至於顏修的官印,當年顏修升了兩江總督,拜官上任之人,官印剛刻出來,霍家就通過吏部蓋了幾本空摺子。後來官印才由吏部送至顏修手上。
有了摺子官印,只需一個高手能夠模擬顏修的字跡,便能栽贓顏修了。再帶上人證,霍煉打算入京就參顏修一本。他執掌天下最富饒的兩江總督印,中飽私囊,卻在朝廷需要的時候徵集不出錢糧,蓋因他中飽私囊。
現在北疆的戰事還吃緊呢,趁著興德帝的怒氣,這一波必能將顏修拉下馬。
只是這些東西最終沒能遞上龍案。
朝廷欽差出事的事情傳入京城時,京營節度使一職已經定下來了,是在西海沿子立下赫赫戰功的趙攀。
興德帝原是準備霍煉籌糧回來,就讓趙攀帶兵支援北疆的。但霍煉在回京路上失蹤了,剛出了江南地界,霍煉一行就遭遇了山東響馬,現在生死不知。
興德帝大為震怒,派出了龍禁尉徹查此案。連山東總督、巡撫受到到了訓斥。下了死命令,必須將山匪剿滅。
山東響馬本就是作風彪悍的土匪,現在百姓受稅賦徭役所困,被逼加入響馬的人越發多了,隊伍更是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