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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家族大了,家中各人政治水平不一,不是所有事都能夠公開,卻也因此造成誤會,加深隔閡。
賈代善根本主意不到這些,幾股勢力的暗鬥越發激烈了,確保家族平安無事才是第一要義。
賈代善、賈瑚、無塵、秦宵四人坐在大書房。秦宵這次是跟著賈代善去了平安州的,知道得詳細,便將人參走私的事說了。
賈瑚聽完,道:「祖父沒有將拿住的所有證人帶回京吧?」
賈代善和秦宵不約而同的瞧向賈瑚,賈代善忍不住問:「瑚兒怎麼知道?」
其實前世季琳便查過人參走私案,而且比這次規模大得多,賈瑚道:「上等人參比之黃金還貴,必要販到富庶的地方才能賺最多的錢。平安州雖是兵家必爭之地,但富庶比不上京城、江南。販賣人參最賺錢的法子,便是將人參賣到江南,再在江南換了上等絲綢,又販到京城、北疆。這不但是一項無本萬利的生財路子,維護好了,還能拉攏一方兵權。」
拉攏兵權這個不難理解。北疆乃是嚴防北狄的門戶,亦屯有重兵。
在北疆走私少量人參,或許能逃脫,若是大量走私,北疆候不可能不知。那麼,這無本萬利的生意,自要分北疆候一些好處。
秦宵接口道:「瑚少爺此言雖然有理,然而北疆候為何要鋌而走險。私販人參雖然利大,然而不至於讓一方封疆大吏不顧家族命運。」
賈代善倒覺得此事好理解:「北疆畢竟山高皇帝遠,若是此事不暴露,北疆候一邊賺錢,一邊左右逢源,何樂而不為?」
沒有人違法亂紀的時候,是準備讓人發現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神不知鬼不覺。而且北疆候明面上跟著朝廷走,暗地裡勾結大皇子,不管將來太子和司徒聰誰勝出,北疆候都立於不敗之地。
無塵晃了晃手上的拂塵:「走私朝廷專營物品方面,我們一直盤查得緊。在去歲國公爺回京之前,貧道敢擔保平安州決計沒有這樣大量的人參走私。而且人參販賣到平安州,平安州也並無別的可以賺大錢的特產,是什麼讓對方多此一舉呢?」
賈瑚心中倒是有個猜測:「祖父離京之前,我們在別莊設計燒死了幾個梅家莊的漏網之魚。然後程家二位先生南下了,並未回京,若是這兩件事有所關聯,便說得通了。」
金陵賈氏共二十房人,京城八房,原籍還有十二坊。現在朝中三位皇子之爭越發激烈,賈代善甚至還特地跟賈代化溝通過,提醒寧國府也注意防範,別叫人鑽了空子。
然而若是有人從金陵本家入手呢?
於是,賈瑚設計除掉了梅家莊的漏網之魚後,索性給程家兄弟派了南下的差事,一時南安王府剛遭受重創,南下避其鋒芒,二也是敲打敲打金陵本家族人。
賈代善一掌拍在了書案上。家大業大,族人眾多,大家同氣連枝,相互幫襯自然有不盡的好處。等閒的違法亂紀,像寧榮二府這樣的人家,也確然能壓得住,但是若是有心人以此作為突破口,勾引榮國府族人坐下觸怒皇上的事,則是防不勝防了。
無塵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國公爺,若不我南下一趟。」
賈代善卻搖了搖頭:「瑚兒說得對,平安州突然出現走私人參,必是事出有因,或許便是青松、青柏已經有所斬獲,我們靜候便是。秦宵,你帶人南下接應一下青松、青柏。道長現在名聲太過響亮,還是留在府中吧。」
秦宵應是,當日就點了人,連夜出發。
回到在別莊火燒梅家莊漏網之魚後,程青松、程青柏兄弟帶著人連夜南下,直奔榮國府老宅。
二人得了國公爺吩咐,這一回務必暗訪些時日,看看賈家族人到底有無做違法亂紀之事。
結果還沒等幾日呢,就發現留在南京看房子的金彩鬼鬼祟祟的與人聯絡,接著,金彩便收了一包東西,然後帶著幾個商人去找了金陵織造府,買了上好的綢緞布匹。
程家兄弟知道有異,便去查了那包東西,一查嚇一跳,竟是一大包上好的人參。小的也有指頭粗細,一看就是有年頭的。
人參也是朝廷專營,這還了得。當日,程家兄弟便奪了人參,拿了金彩,其他的也顧不得查了,連夜北上。
程家兄弟是在平安州跟著賈代善的,金彩一家因算是賈母提拔的親信,留在金陵看房子。因而金彩並不認識程家兄弟。
只當程家兄弟是打劫的強人,剛開始,金彩還威脅程家兄弟說也不打聽打聽自己是誰,他日落到自己手裡,一干強人誰也活不成,不如趁早將自己放了。後來見威逼沒用,金彩又試圖利誘,問程家兄弟要多少銀子。
直到程青松亮出榮國府的腰牌,金彩才嚇得直接尿了褲子。
賈代善知道賈家的身份,當初賈母將南邊看屋子的差事交給金彩的時候,賈代善特地敲打過,榮國府的祖宅,除了正院、祠堂等常打掃,不能住人外,其他邊緣些的院子可以賃出去,租子就當打賞金家的。但是不許做半點兒違法之事,否則決不輕饒。
房子不住人容易破敗,主子常年不住的宅子多有賃一部分出去的,但是有的人家,這部分租子扣除看房子人家的月錢,剩下的是要歸公的。賈代善直接賞給金家,可說是大手筆了,結果還是養出金彩狼子野心來。
見了國公爺派來的人將自己人贓並獲,金彩如何不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