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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日,北靜王水溶求到了榮國府。
北靜王是開國封的四家異姓王之一,只興德帝登基之後,水家便失了兵權,空有爵位。水溶已經是傳襲的第三代了,現在尚不足而立。
本來天下亂了,水溶只守著爵位過日子。但新帝敏感多疑,在朝臣百官看來就是性格殘暴,但凡上了年紀的官員,都提出乞骸骨還鄉。
司徒智批准了幾個,水溶便被啟用了,現任龍禁尉副指揮。其實司徒智是想要提拔賈赦的。
賈赦是自幼選在司徒智身邊的伴讀,後來也一直在龍禁尉當差,直到後來賈代善慢慢安排部下去向,也找了個機會把賈赦調到地方了。
但是水溶一個養尊處優,鬥雞走狗的公子哥,真要日日當差,還不如當差慣了的賈赦呢,堅持了一段時間,那日下了一場雨,水溶遲到了。
就這樣,水溶被毫不容情的打了二十個板子,在家臥床不起。後來養好了傷,水溶便開始積極運作,聯絡水家舊人,想要廢帝。
這些時日,原本那些高官厚祿的人家誰沒被司徒智折磨過?有水溶這樣想法的人不止一個。這些人自己是沒有那個能力爭天下的,但是在司徒智的手下確實不好過,想著不如換個人。於是這些人一拍而合,竟要擁立賈代善稱帝。
無非是宋太祖黃袍加身的事再次上演。
賈代善推辭了三次,便應允了,定國號大榮,年號和豐,頒聖旨大赦天下。
賈代善登基之後,還去見了一次興德帝。若是眼神可以殺人,賈代善估計已經被興德帝碎屍萬段了。
但是賈代善面對興德帝這樣的眼神,坦然視之。
「賈代善,朕果然沒錯怪你,你果然想謀反!」
「皇上。」之前賈代善一直稱興德帝太上皇,現在反而改回了皇上這個詞:「至少在我察覺這麼多年,你一直捧殺我,防範我,挑撥我家族關係之前,我從未想過走今日這條路。你司徒家將天下搞得民不聊生,我是在拯救萬民於水火,所謂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我不過是順應天意罷了。」
「你!朕早該處死了你!」
賈代善面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皇上不是處死過麼?此次我進京護駕,皇上賜我珠寶爵位,美酒佳肴。雖然酒菜都是可用的,但有幾箱珠寶淬毒,綾羅綢緞也用不得,皇上真當我不知道麼?」
這次司徒睿逼宮之後,本來各地已經亂了,甚至隱隱出現割據之勢。賈代善一現身,天下武將紛紛投靠。興德帝就知道賈代善留不得了。
若是對待一個普通權臣,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哪怕是興德帝賜下白綾毒酒,做臣子的也只能受著。但是這一條不適合現在的賈代善,若是將他逼急了,興德帝知道賈代善必反。
所以興德帝借著賞賜的機會給賈代善投毒,因為吃食中下毒是容易驗毒的,興德帝都沒直接投在吃食里,而是投在其他用度上,最好能讓賈代善慢性中毒,再替他撐幾個月。可惜,興德帝想像得很美好,卻一切都沒逃過賈代善的眼睛。
既是什麼都真相都掀開了,興德帝反而不再掙扎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就是要賜死你又如何?」
「不如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人自該知道怎麼選。」
「賈代善,你這個偽君子!你既早有謀反之心,何必惺惺作態,逼迫朕讓位,還假裝扶一扶司徒智那個瘋子!司徒家的江山,全敗於他手!」
賈代善依舊平靜:「皇上,先太子不是被您逼瘋的麼?亡國之君的帽子,也有您一份,豈能讓司徒智專美。至於虛偽,不,我不虛偽,我說了,您抬小婿林海做兩淮鹽運使,再度捧殺我的時候,我便下定決心逆了這江山。這些年來,我一直為這個目標努力,哪裡虛偽了?只不過您逼瘋司徒智,用他來寒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心,能少動些干戈,少流些血。我在這裡,謝您以江山相送了。」
說完,賈代善頭也不回的離開上陽宮。
其實當年賈瑚兩度遊學,已經將全國重要關隘走了一遍,重新踏勘了輿圖,便是為打天下做準備的。但是能用司徒智自己作死,把腥風血雨限制在皇城內,總比天下大亂少些死傷。
賈代善並不覺得有失磊落的上位過程有什麼不好。存亡之斗,只論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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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和豐帝大赦天下,連前朝皇族都赦免了。興德帝,司徒智、司徒睿等人皆被軟禁在榮郡王府,也就是之前的南安王府,連男丁都沒殺。
前南安王府是興德帝封賈代善為榮郡王后,賜給賈代善的。但是賈家的人都沒住進去。
興德帝、司徒睿、司徒智三人都是大興朝的皇帝,賈代善便將這處王府又改為興德郡王府,賜還給司徒家。連並裡面的金珠寶貝、綾羅綢緞都給了。
但是這些都懂都是原本興德帝賜給賈代善的,賈代善根本沒碰過那些東西。這些淬毒的東西現在又一併原封不動的還給興德帝了。
賈代善登基了不足一月,賈代化病入膏肓,藥石難救。
賈代善帶著賈赦去看賈代化。賈代化渾濁的眼睛瞧了瞧自己堂弟的身後:「瑚,瑚兒呢?」
賈代善坐在賈代化床邊:「瑚兒去江南了,尚且未歸。」
賈代化指了指藥碗,賈敬連忙將參湯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