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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瑚抬起頭來望著無塵。
無塵頗為凝重的口氣接著道:「而且我覺得如果那個警幻真要擺脫天譴,除了需要大量萬物靈長的信仰,還有最重要的一步,人間皇帝的封正。」
就好比民間傳說的走蛟,也要向人討一句封正,若是得了一個『龍』字便上天入海,得了一個『蛇』字便修行毀於一旦。若是能得人間皇帝的封正,警幻得正果倒也順理成章。
賈瑚也聽過這些傳說,以前只當故事一聽,現在結合自己的經歷,倒覺得這推測十分有理。只是這警幻討封的手段未免太下作。
「既然道長說著一僧一道的法力皆來自於警幻,至少證明這段時間內,那個所謂的警幻自顧不暇。剩下的,我們皆是與人相鬥,各憑本事。道長,我們回城吧,接下來的事,讓祖父定奪。」一僧一道的嘴不硬,這邊的事便算是完成了。
自然,這一僧一道雖然現在只是普通神棍了,對於鳳藻宮而言,卻是可以拿捏他們的重要人證,需要謹慎安排。
賈瑚與無塵商議,覺得這幾日鳳藻宮必然會四處追查一僧一道的下落,索性這次未帶一僧一道回城。
賈代善聽完審問的結果,沉默了良久,對於一個更相信靠天不如靠自己的人來說,要接受這些顛覆三觀的事情,也需要時間。不過賈代善算接受得快的,而且人家也有自己的理論:「那警幻不管有什麼法力,實際上需要人皇的封正才能逃脫天譴,所以是她有求於人。既然如此,不讓她得逞就沒什麼好恐懼的。太子殿下是正統,將來治國,自有正統的道教或是佛教讓民間信奉,也不會去封正一個什麼警幻。是以,警幻才會從亂嫡庶入手。也就是說,日後依舊是道統之爭。結果如何,依舊是人做主導。」
無塵和賈瑚都沒插嘴。賈代善見無塵沒反駁便知道便是無塵的推論也是如此,那麼便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即可。
現在拿住一僧一道,依然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
賈代善囑咐無塵:「現在滿京城都在傳渺渺真人的師兄神通廣大,甚至有好事的畫師根據圍觀眾人的描述畫了你的畫像,你這段時間注意一些。我既擔心你盛名太過不是好事,又擔心鳳藻宮會報復你。」
無塵應是。
至於鳳藻宮,現在確然氣得瘋狂想要報復。霍貴妃手上拿著無塵的畫像,思索著將此人招致麾下的可能。「賈代善的人恐怕沒那麼輕易另投門戶,不能為我所用,不如殺之。」
司徒睿經歷了數次打擊,有了長進。尤其上回霍貴妃告訴他成大事者不能寄託於旁人。現在折了一僧一道,司徒睿雖然心中不得勁,卻不如之前慌亂,而是憤怒:「既是咱們有了那人的畫像,我這便去告知小舅舅,讓他留意。另外,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既折在普通人手裡,也就那點本事了,留在是禍患,唯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母妃,舅舅終究遠在西海沿子,若咱們要一爭,還得增強京城的實力才行。」
雖然在一僧一道的事上再次受挫,霍貴妃聽了這樣的話卻十分高興:「皇兒長大了,能用一僧一道換你成長,折十個我都不心疼。你父皇的意思,要將兩淮鹽運的事分出來,單派一個官員。皇上很屬意新探花林海,我原想著讓霍灼和林海結親,林海家族無力,將來必要依靠妻族。再一個,新進士要到翰林院供職幾年,就算林海現在有幾分書生意氣,這幾年也足夠咱們影響林海的立場了。可是你舅母派人問了林老太太的意思,竟是將這門婚事拒了。林海不識抬舉,咱們便培養個新人。」
司徒睿皺著眉:「林海雖然春風得意,祖上也是侯門家世,現在放在帝都卻是不顯,他竟然如此不識抬舉?他瞧上了誰?」
霍貴妃冷笑:「你管那許多幹什麼?他不是抬舉,咱們就選一個識抬舉的。保齡侯次子史鼐也到了可婚配的年紀。你是男子,不用操心這些事,母妃自會去安排。」
司徒睿知道霍貴妃處理這些事比自己出色,便道:「此事便有勞母妃了,兒臣今日便出宮一趟,去見見小舅舅。」
霍貴妃語氣溫柔:「去吧,路上仔細些。你小舅舅人雖聰明,行事卻有些衝動,你勸著他些。」
司徒睿應是。
比起其他皇子,司徒睿與母家的聯繫密切了些,但除了寧榮二府,並無人在意。
一是南安郡王遠在邊關,家中並無身居要職的子弟,二是司徒睿還小,便是和母家親近些,誰又能想到他所謀的乃是大逆不道之事。
其實除了鳳藻宮,豫親王府也注意到渺渺真人被其師兄捉拿,清理門戶的事。因此司徒聰還和湯澤商議了一回背後的事。自然,渺渺真人聲望太高,不管是誰的人,折了之後對豫親王府都有利無害,兩人討論了一回沒有頭緒,便就此打住。
不過對於豫親王府而言,最要緊的是保住甄應嘉的兩淮鹽運使一職,是故,在此事上沒多花心思。
別說林海已經被無塵開導過,並不將什麼命中無子的預言放在心上,就是略有一些擔心的林母聽說渺渺真人被其師兄清理門戶,便徹底不將此放心上了。
林母問林海,為何不考慮霍家的姑娘,是否心中有了別的人。
其實問這些的時候,林母心中是忐忑的。雖然這個兒子從小懂事,算是省心的,但是所謂風流才子,最怕的便是欠風流債。本朝民風再開化,也禁止未婚男女私會,林母想不出林海有什麼機會結識好人家的姑娘,就擔心這兒子趕考的時候,也瞧上了什麼花魁、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