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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甄應嘉這下也顧不得自己應付這棘手的事了,當即將此事告知了兩江總督尉遲行。
尉遲行出身乃是興德帝的貼身侍衛,因立有從龍之功,興德帝特將江南兵馬給了尉遲行。
當年內亂剛平,興德帝為了穩定朝綱,重用親信。像平安州、京營的兵馬分別交給賈代善、賈代化兄弟。江南兵馬亦是交給了自己的親信。
這樣的任命自然是人之常情。只是並非所有功勳在身的人都能保持不驕不躁。尉遲行並非出身高門,立了從龍之功後高官厚祿,做了一方封疆大吏,又在江南這等風流富庶地,見慣豪富鄉紳們一擲千金。久而久之,尉遲行已非當年在興德帝身邊忠心耿耿的侍衛。
再說,若是沒有尉遲行默許,甄應嘉做不到在江南隻手遮天。這些年,尉遲行得到的分潤早已累成金山銀山。自得知朝廷要查私鹽案,甄應嘉和尉遲行時常在一起商議著毀屍滅跡,兩人並不省份。
只是甄應嘉暗藏沒個參與私鹽案的重要人物把柄之事,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告知當事人的,否則以尉遲行的兵權,必抓住機會逼甄應嘉毀了把柄。日後甄家便再也拿捏不住尉遲行了。
因而甄應嘉當面將一沓尉遲行的親筆密信還給尉遲行,讓他自己處理。尉遲行親自燒了這些東西,以為只要過了這一關,日後自己收手,便可以高枕無憂了。誰知道甄應嘉還留著另一份自己的重要罪證,更加不知道這樣重要的東西,甄應嘉能讓人盜走。
原本,尉遲行作為當今皇上的親信,便是在私鹽案上得了好處,只要罪證不翻在興德帝面前,數額在興德帝可以容忍的範圍內,便會被網開一面。但是現在甄應嘉告訴他有好幾份重要文書被盜走了!
畢竟是當年腥風血雨中殺出來的人,尉遲行什麼手段沒見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刻抓住甄應嘉的領子將人提了起來。
他大內侍衛出身,九死一生護著興德帝的安危,直指興德帝坐穩皇位,其武藝之高可以想見,養尊處優的甄應嘉落在尉遲行手裡,仿佛耗子被貓拿住了。
甄應嘉立刻感覺透不過氣來,連連咳嗽。
尉遲行已經顧不得給這位皇親國戚面子了,憤怒中還壓低了聲音:「甄應嘉,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竟然藏私留那些東西!你若是信不過我,我們就此分道揚鑣,我回京負荊請罪去,好過被你推出去頂缸!」
甄應嘉自知理虧,疊聲道歉,又勸說:「尉遲大人,此事是我做了一回小人,但我絕無推大人做替罪羊的心。只要過了這一關,日後我一切行事對大人言聽計從。只求大人先派人將東西追回來,不然我們全完了!」
尉遲行氣得咬牙切齒,甩了甄應嘉一個巴掌。
甄應嘉嘴角立刻便沁出了血。但是好歹穩住了尉遲行,現在這個關口,尉遲行立刻調動兵馬,四處設卡,只說捉拿江洋大盜,但凡出城的一律盤查。不但如此,也派人通知省內其他守備,加緊盤查。
秦宵拿了東西,找了妥當的地方藏起來,才去追賈瑚一行。
尉遲行現在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是行事卻絲毫未亂。很快便確定了幾個重點盤查的目標。
顏妙玉一個女娃回蘇州帶髮修行,所帶行禮也被裡里外外搜了一遍。
賈瑚一行也被人追上來,說要搜查。這可是榮國公之孫,尉遲行是當今親信,難道賈代善就不是嗎?
若是以前,尉遲行是絕對不會得罪賈代善的,但是這次的東西太過重要了,便是拼了得罪榮國府,也不能讓東西旁落。
即便前來盤查的人打著捉拿重要人犯的幌子,說什麼公事公辦,賈瑚也不會輕易就讓人搜查了行禮,這事關榮國府顏面的問題。
雙方爭執良久,賈瑚才道:「若是什麼都沒搜出來,當如何?」
畢竟是榮國公嫡長孫,尉遲行便是得罪人,也不願一來就將人得罪死了,所以派的是兒子尉遲安前來。
尉遲安咬死了自己只是公事公辦,語氣上倒也客客氣氣。畢竟被搜查就是打臉面的事,若是言語也不客氣,榮國府便是拼死也不會讓搜。尉遲家便是殺了賈瑚都動不了榮國府根本,但是私鹽案上必然被寧榮二府落井下石。
尉遲安朝著小小的賈瑚行禮之後,還想賈瑚的隨從們拱了手:「我也是奉命行事,瑚少爺放心,您的東西我必然輕拿輕放,仔仔細細不敢傷分毫。但有損毀,我必是加倍賠償,他日家父進京,也將登門謝罪。」
尉遲安帶的人可不少,憑無塵等人的本事,護著賈瑚衝出去不難,但是榮國府其他隨從便不見得不會有傷亡。
雙方僵持良久,賈瑚總算鬆了口。
一般來說官兵翻檢東西都是十分粗魯的,這一次倒是做到了尉遲安所言的輕拿輕放。然而連小小的包袱都打開了,竟是什麼都沒找到。
賈瑚所帶的行李不多,唯有兩車土儀是帶回京送禮的,也被一一翻檢了,自然什麼也沒找到。
尉遲安還算準備充分,不但賠了賈瑚銀子,還另送了兩車土儀,言道:「叨擾瑚少爺,我十分過意不去。這些東西就當晚輩送給國公爺的禮物。」
賈瑚哼了一聲,恨聲道:「今日之辱我必一五一十告訴祖父!」
尉遲安連連賠罪,親送了賈瑚一段。自要搜撿東西開始就得罪了人,但是這人也不得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