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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代善接過看了一眼,只見張佑的懷疑對方將各方勢力占全了,失笑道:「你這豈止打草驚蛇,這是得罪了大半個朝堂。」
張佑苦笑一下,「雖然親家給我提了醒,但是敵暗我明,若是不將可疑之人全都排除,恐怕逃不過被人算計。只好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至於將人得罪了,大不了我過了這一關告老便是。」
賈瑚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賈代善手裡的名單。
這些名字賈瑚大多記得,前世里要麼立了功要麼被連累,但是這份名單里沒有廖凱。也就是說張佑這份寧可錯殺的名單,依舊沒將釘子全都拔出。
賈代善皺著眉頭:「好端端的說什麼告老?你得罪了人就告老,芝蘭他們也辭官麼?」 張佑膝下二子一女,二子分別叫芝蘭、玉樹。
現在長子張芝蘭已經外放,張玉樹現年十六,原本是打算這一科參考的,但是張佑覺得張玉樹性子單純,便是中了,也經不住官場勾心鬥角,索性讓他多磨幾年性子,下一科再說。
張佑道:「若是真到那一步,我便是不在官場,總有門生能照應芝蘭一二;至於玉樹,原本打算下一科參考的,如今這情況,再多隔幾年,等他兄長立足穩了再考便是。」
聽到張玉樹下一科參考,賈瑚驚訝的抬了抬眼。難怪前世張佑的案子判得那樣重,前世張佑案就案發在三年後,其中張玉樹年紀輕輕高中狀元,風光無倆的同時,也有人質疑張玉樹是否真如此有才學。後又查明張佑泄題。泄題給親子,引起朝野震動,便是張家根基深厚,不少人願意使力,也沒保住。
賈瑚原本想循序漸進的展示才能,好給張佑一個適應過程。現在看來,恐怕需要自己提前提個醒。於是賈瑚道:「祖父,外祖父,如果外祖父做禮部尚書這些年,已經有不止一個二叔這樣的人高中,該怎麼辦?」
一句話將賈代善和張佑問得盡皆一愣。賈代善還好,向來兵不厭詐,對陰謀詭計適應極強。張佑則是忍不住出冷汗。
不但因為賈瑚提出這個可能太過嚇人,還因為可能性極高。
他們可以操作一個賈政,難道不會以此方法多混幾個人進去麼?若是以前已經成功過,這次才如法炮製,以前所取的進士中已經摻雜了這些人,只等一個機會呢?
這是要將張家連根拔起!
其實對於這個設想,賈瑚有八九分的把握。
前世張佑案之所以用了重典,除了激起極大民憤外,便是查出作弊入仕的人不止一個。這些人的口供後來指向了張佑。從證據來看,張佑罪有應得;前世季琳所覺得的疑點便在於:整個案件有人為運作的痕跡。
賈瑚記憶力不錯,但前世只是草草翻了這個舊案的卷宗,賈瑚不敢保證能記住與案件相關的所有人。
正在這時,賈代善開了口:「親家做禮部尚書這幾年,總共也沒考幾科,先將這幾科中進士的名單拿來,再一個個排除。左右我將賈存周那個不爭氣的抓回來,對方多半已經知道打草驚蛇,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反而有一段暗中觀察的時間。」
張佑捏了捏拳頭,他為人向來清正,對人性卑劣程度的認識得沒有賈代善深刻。現在整個張家已經置身於危險之中,令他憤怒不已。「好。」這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賈代善又和張修商量一些處理此事的細節,說了一會兒,兩人不約而同的發現賈瑚像入定了一般,在發呆。
賈代善大掌在賈瑚眼前晃了晃:「瑚兒,在想什麼?」
賈瑚『哦』了一聲,「我在想,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
賈瑚道:「如果我想要什麼東西,肯定是先跟母親說,母親不同意,我才會自己想辦法。」
賈代善和張佑立刻反應過來了,賈代善問:「老張,以前有沒有人拉攏過你?這些人中,誰最可疑?」
之所以之前二人都未往這方面想,是因為兩人都知道張佑的為人,幾乎是個不可能被拉攏的對象。但是別人未必這樣了解張佑的脾性。
甚至有的人覺得,如果拉攏一個人被拒絕,只是好處給得不夠多。只需要繼續加碼就行。
張佑認真回憶了一下,「給我送禮的人不知凡幾,但是除了正常的冰炭敬人情往來,不該拿的我向來不伸手。倒是有一件事不知道是否有關,當年大皇子曾想讓玉樹給皇長孫做伴讀,我並不想張家兒郎與皇家牽連太深,便乾脆將玉樹送去了書院。」
賈代善道:「那時你剛升任禮部尚書,在文人中聲望極高,而玉樹給皇長孫做伴讀,年紀也稍大了一些。也許當時皇長子雖然拉攏你不成,也沒想過一定要除掉你。但是現在你在文人中的威望越來越高,之前又明確拒絕過皇長子的拉攏,他便坐不住了。」
張佑臉色沉了沉,「我向來沒有明確表示偏向太子,只是太子本就是正統,我維護的僅是禮法而已。如果這便遭來殺身之禍,皇長子僅有如此肚量,他本就不配身居高位。」
賈代善道目光漸漸透出寒意:「你許多門生在全國各地,總有在江南的。也可暗中查探一些消息,另外,也該向皇上推舉新的巡鹽御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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