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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去了索阿菲宮中,潛入宮中,去看姜知晚。
這一年,姜知晚八歲。
可惜她來的時間不巧,姜知晚的侍女犯了錯,正要接受處罰,她蹲在灌木中,看見自己年幼的妹妹站起身撐開手臂擋在侍女前面。
她的頭髮長了,在光線下幾乎是淡金色的捲髮披散在肩後,像一隻高貴優雅的波斯貓。
威嚴的女宮身姿挺拔,雙手合十站在前面,語氣平靜地闡述:「殿下,侍女未盡看管責任,讓您多吃了蛋糕而造成積食,按照規矩,她要被降級貶出宮外。」
姜知晚抿著嘴,那雙睜開的貓眼極亮:「是我要她去拿蛋糕的,要罰也應該是罰我。」
年長的女宮眼神犀利:「您是王儲,她照看不周,就要受罰。這是你身為王儲的責任。」
姜知晚依舊擋在侍女面前,張開的手臂堅定而勇敢:「我有責任,那我也有權利。」
「如果你要賦予我責任,那就要先賦予我權利。」
「如果她因為聽從王儲的話要受罰,那王儲不是王儲,侍女不是侍女,我何必當這個王儲!」
離得太遠了,她看不清女宮的表情,只依稀記得女宮眉眼不再冰冷自若,就在女宮要說話的瞬間,她發現了藏在灌木叢里的姜道早,語氣緊張而冰冷:「誰在那裡?!」
眾人迅速抽出腰間軟體,護在姜知晚前面。
在護衛開槍之前,她迅速站起身來舉手示意:「是我,我只是來看看自己的妹妹。」
小天使從後面探出半個頭來,貓眼裡閃爍著好奇:「你是誰?」
她學著小天使的樣子,笑著歪頭看她:「我是你姐姐。」
女宮輕咳兩聲,恢復平靜的聲線:「Dawn殿下,即使您已經不再是繼承人,但依舊是王女殿下,請注意身為王女的儀態。」
她對女宮行了一個古老的禮,女宮見她進來,卻沒有讓姜知晚留下,轉身帶著姜知晚離開:「殿下,我們該上課了。」
小天使被圍在中間,只能看到淺色的捲髮在散發著光暈,漸漸遠離,就在快消失的拐角,小天使從侍女腰間探出來,揚著燦爛的笑容揮手道別:「下次見。」
那副鎮定自若被古靈精怪打破,她毫不意外聽見女宮扶額教育的聲音:「注意您的儀態!」
她想帶著妹妹離開這個冰冷的王宮,卻只能靜靜地站在庭院裡,目送妹妹進入宮廷裡面。
她為妹妹這樣堅定勇敢而自豪,甚至覺得剛剛那個擲地有聲發出質疑的人帥氣颯意,張開的雙臂就像是翱翔的鷹隼,銳利,敏捷,比她厲害多了。
她不曾後悔來了索阿菲宮,只是無數次後悔,為什麼會信姜家的人。
為什麼要在還沒掌握權力的時候貿然行事。
她很後悔,無數次。
.......
姜知晚並不知道在遙遠國度的某個酒店裡,自己的姐姐沉睡之後還陷入了夢魘之中。
她,正在高中的教室裡面,盯著青澀的柏顏同學看。
姜知晚眨著亮晶晶的貓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柏顏同學,你好啊。」
柏顏側眸,烏黑馬尾落在頸後,露出完整的清冷眉眼:「怎麼了?」
姜知晚還帶著睡夢前的悸動,猝不及防在夢裡睜眼就是對方的側臉,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小巧的虎牙:「柏顏同學~」
每個字都被她喊得輕揚又甜膩,柏顏抓著中性筆的手兀地收緊幾分,漆黑眸子閃了一瞬:「做什麼?」
姜知晚眼巴巴地瞅著她:「柏顏同學~」
柏顏眸子幽深:「你想做什麼?全部說出來。」
姜知晚瞬間回到了夢前的對話,她想要的就會得到。
那雙貓眼笑得彎起來。
嗯。
原話是什麼,在夢裡管用嗎?
夢裡的原話就是這樣的,一想到她提任何要求,柏顏同學都會同意,她就無比期待。
但她其實並沒有什麼要求和想法,只是看到對方之後天然的親近,想喊喊她而已。
教室里圍繞著此起彼伏的喊聲和叫聲,前面的廣播喇叭還賣力播著激昂音樂。
姜知晚扭頭望過去:「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吵?」
柏顏淡淡道:「在開運動會。」
姜知晚坐直了身體,忍不住前傾抓住凳子邊緣:「運動會?」
柏顏好看的眉輕蹙:「你不喜歡嗎?」
姜知晚貓眼瞪大:「我不知道啊。」
柏顏放下筆,手指微蜷搭在桌上:「沒參加過嗎?去試一試?」
姜知晚啊了一聲:「參加什麼項目啊?」
柏顏薄白眼皮上抬:「你想參加什麼?」
姜知晚咬著嫩白唇角陷入了沉思,片刻後:「我應該跑步,我能跑很遠很遠,還有跳高,我能跳很高很高......」
柏顏的面上看不出情緒:「那就去吧。」
姜知晚問她:「去哪?」
柏顏起身往外走:「三千米跑步賽場。」
姜知晚跟上去,往底下看了眼,紅色操場上圍繞著數不清的學生,熱鬧叫囂,底下的秋桂冒著濃郁香味往上躥。
她沒注意到自己嘴角的笑意和眼裡的躍躍欲試,就連腳步都有些輕快起來。
她追上去,和柏顏並肩前行,偷瞄了兩眼:「柏顏同學,我去跑三千米嗎?」
樓梯不長,姜知晚走在外圈,三兩步跳下去,又仰頭等著柏顏一步步走下來,黑白校服板正整齊,就這樣邁著筆直長腿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