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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對她來說,是禍也是福,雖說是貼身侍女,但並未入奴籍,這麼些年,一直照顧著暮尋衾的起居,暮家人待她也如同親人一般。
暮尋衾到灼華殿時,漓念正在寒竹軒撫琴,琴聲悠揚婉轉,似泉水涓涓細流,又似珠子落到玉盤般清脆動聽,暮尋衾頓感浮躁的內心慢慢平靜如水,煩悶的情緒煙消雲散,忽而一聲,似是孤鳥哀鳴,不知心裡想著什麼事,喜悅中夾雜著一股悲傷的愁緒。
暮尋衾轉念一想,她生在皇家,雖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很多時候卻身不由己,成為利益的犧牲品。在這深宮中,想要活下去,都得小心翼翼,自然也沒有什麼朋友,皆是些阿諛奉承,為利益而來的人。
她的愁緒大概是因為孤獨,又或是無奈吧,本就對漓念印象不錯的暮尋衾,更加想要結識這位公主殿下,美麗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怎樣的心。
漓念聽說了暮家的事,起初她是開心的,能日日與暮尋衾相伴,可是她又憂心暮尋衾的處境,也怕她不開心,不知見面時該說什麼,一直憂心忡忡,故想撫琴排解心情,怎料暮尋衾來得如此早。
「暮小姐來得如此早,可用過早膳了?來了多久了,竟也無人通報一聲。」
「回殿下,臣女用過早膳方才來的,因殿下正在撫琴,故未叫人通報」
「在我殿內不必多禮,也不必如此拘謹」
「是,公主也別一口一個暮小姐,真真是折煞我了!」暮尋衾總覺得這聲聲小姐,聽得人難受。
「那我喚你什麼好,啊衾可好?」
「還從未有人如此喚過我。」暮尋衾笑道。
漓念心中不由得一陣緊張,趕忙說道:「可是過於親密了些,是我思慮不周,唐突了」
「殿下多慮了,啊衾,挺好的!」暮尋衾笑道。
這公主又羞紅了臉,心中的鬱結早已消失不見。
暮尋衾發現漓念極其容易害羞,想必是因其教養,又久居深宮的緣故,竟覺得很是可愛,總想著逗一逗。
第5章 辯論見解
漓念身著一襲淡綠色的裙裳,頭上戴著素雅別致的釵子,一點也不像一國公主,像是隱於深山的居士,腹有詩書,不問世事,叫人不敢去打擾。
暮尋衾看得痴了,未經思考,竟脫口而出一句:「殿下長得可真好看」,此話一出,倆人均是一愣,原以為氣氛會陷入尷尬,卻不曾想漓念淡笑道:「啊衾怎的一副登徒子做派」不過短短几個時辰,漓念竟也學會調笑別人了,只是自己卻還害羞得緊。
暮尋衾聽了這話,卻莫名感到熟悉,總覺得自己曾經也這麼說過別人,對方也是這麼答的,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心想許是聽旁人說過,便不再糾結。
「啊衾,我們走吧,林先生該等著了。」
這林先生名叫林槐生,博學多識,滿腹經綸,林家又是書香世家,早些年也曾入過仕途,看到了的爾虞我詐,便不再願意入朝為官,漓君惜他有才華,便讓他做了兩位公主的教書先生,從讀書識字再到講解古文,都是林先生一手指導。原本兩位公主是在一處一同教導,只是長公主不願與漓念一同上課,便只能分開教導。
二人到達墨蒼齋時,林先生剛到。
今日講解的文章大體是說,有一女子與一男子相戀,不顧父母反對,嫁與了男子,且未說媒也未下聘,成,女子勤勤懇懇操持家務,男子卻變了心,對女子非打即罵,林先生問二人有何見解。
漓念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本就不該將婚姻大事擅作主張,這才釀成這莊悲劇。」
「非也,怪不得這女子擅作主張,父母定下的婚約也未必都是好的,只能說她遇人不淑,要怪就怪那男子哄騙女子,毫無當擔,也怪女子看錯了人。」
「那啊衾認為這女子該如何是好?」
「在我看來,這女子應該將其休棄!」暮尋衾煞有其事地說道,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何不妥。
「簡直是胡鬧,哪有女子休了男子的!」林先生怒斥道。
「怎的男子能休了女子,女子便不能休了男子,這是個什麼道理,這些個陳規陋習也該改改了!」暮尋衾非但沒有聽教,反而憤恨地說道。
也怪不得暮尋衾,暮家只有她這一個孩子,父母從未將她當成女兒或是兒子來養,向來是由著她的性子來,在北疆,人們連活下去都是問題,沒有人在意女孩該怎麼教,男孩又該怎麼教,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難免和生長在皇城腳下的人們想法有出入。
「這……不合倫理,千百年來都是這麼個規矩,哪是你一介小兒說改便能改的。」林先生也堅持千百年來老祖宗留下的觀念,絲毫不退讓。
「那便依先生所說,不休,那也不能就這樣忍氣吞聲,乾脆殺了得了,此等敗類留於世間也無用!」暮尋衾氣上心頭,既是講不清理,便將這問題徹底斬斷。
「你你你,你這小兒,一介莽夫,就知道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氣得林先生用戒尺拍著桌子的,以示自己的憤怒。
「先生這不讓休那不讓殺的,那先生認為如何是好?」暮尋衾也絲毫沒有服軟的跡象。
「你……好,今日的課就到此結束,公主殿下,老夫先告退了!」還未等漓念說什麼,林槐生拿起書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