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褰裳公主對上嘲風激動的目光,舉杯向她揚了揚:「是我途安的醉夢鄉呢。」她美美飲了一杯,「今日突然想小酌一杯了。」
嘲風此時已經來到近前,任何佳肴話題都沒能吸引來的小瘋子,竟輕輕鬆鬆便被美酒吸引過來了呢。褰裳一邊喚人為嘲風取來一隻小酒杯,一邊笑問:「小瘋子,莫非還是個小酒鬼?」
「呸呸呸,說誰是小酒鬼?」嘲風擺手表示嫌棄,小瘋子便忍了,再將自己堂堂九重天上的神說成是鬼,怎麼說都沒有道理嘛。
褰裳卻見她的目光已經緊緊鎖在散發著陣陣酒香的玉壺上,眼裡是不加掩飾的新奇。為她倒了半杯推過去,以懷疑的語氣問:「你會喝酒嗎?」
「我當…當然會!」嘲風挺直腰板,說罷便拿過小玉杯,有過第一次喝酒的經驗,九殿下嘗了嘗,便一口將半杯小酒飲盡。
朝芸行雨替自己搜羅的那些話本故事裡的主人公,每每傷情之後,都會借酒消愁一番,自是恣意瀟灑,九殿下也覺得自己這段時日是愁腸百結,正需要美酒來一解愁緒呢。
美酒入喉,沒有溫過,清清涼涼,醇香之中還回味出一種淡淡的甘甜,十分可口。就好像真能將自己滿腹愁緒都暫時融化一般。
可是半杯哪夠澆滅她所有的愁緒?九殿下啪地一聲將玉杯重重放下,豪氣道:「再來!」大有恨不得讓人換上玉碗甚至直接抱著酒罈牛飲的豪邁氣勢。
褰裳一看,嘖嘖稱奇:「喲~還真是小酒鬼呢。」說罷也不阻止,將酒壺都推到嘲風面前,「要喝,自己倒。
嘲風乾脆連「小酒鬼」都懶得反駁了,抓起酒壺就又為自己滿上一杯,一杯一杯復一杯,最後九殿下乾脆抓著酒壺毫不客氣,咕嚕幾口就喝完了一壺,還找褰裳的侍女再去取酒來。反正肚子餓著,她有的是海量可以喝酒。
每喝一口,她心裡便想想那個人兒,看看美酒是否真能將愁緒麻痹融化,誰知每想她一次,心裡思念和難受便越發深重,心跳漸漸變快,臉上也發起了熱。
嘲風碎碎念著:「怎麼、怎麼還有?」聽得褰裳摸不著頭腦。
是自己喝得不夠麼,還是說這人間的酒,根本化不開神仙的愁緒呢?嘲風百思不得解,只能繼續灌酒。
哪裡是人間的酒澆不滅神仙的愁緒?九殿下沒有體會過話本里的那種愛情,又怎會知道酒入愁腸,只會化作相思苦淚,讓愁緒愈發升華濃烈。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相思濃情和苦悶酸澀都在美酒的催化之下被放到了極致。
解不了,嘲風便越著急著解愁,已經不顧自己的酒量到底幾何,一心只想換個酩酊大醉。褰裳看她臉色越來越紅,目光也從澄澈清明變得有些朦朧,心知是醉夢鄉的酒勁快要上來,這人就算再海量,也不宜再喝了,連忙拉住她,又吩咐左右將嘲風的酒具和剩下的酒收走
「小瘋子,我帶來的醉夢鄉,都要被你喝完了。你…你不能再喝了。」
醉夢鄉可是烈酒。酒如其名,剛喝下去之時如夢境一般朦朧溫柔,卻勁道綿長,來得不疾不徐。
不熟悉此酒的人,待到酒勁真正發上來之時,往往都已經喝過了量,三兩下便會酩酊昏睡過去。小瘋子一看便不是真正善酒之人,一下灌進去這麼多,又怎麼可能不醉得稀里糊塗?
嘲風對褰裳的話充耳不聞,眨著懵懂而泛紅的眼睛,微微喘著氣,呆愣愣看著桌前,酒具和美酒都被收走,嘲風又緩緩看了一眼褰裳。午膳時間,美味佳肴,桌前,她卻沒有等到她心裡的那個人兒…
褰裳皺起眉頭,此時的晁楓失魂落魄的狀態,就好像前幾日在樹下,連刀鋒當頭都不為所動的瘋子,她小心問:「小瘋子,你沒事吧?」
嘲風這才從呆愣之中反應過來,抬手捂住自己發酸的眼睛:「唔,我、我沒事。我…要回家了。」說罷,她便起身不顧褰裳憂心的阻攔,以極快的身法離開了棣華宮。
「誒——」褰裳一聲還未來得及出口,那人已經沒了蹤影。小瘋子今日…又是因為那流月公主麼?
流月宮中,越流君已經在桌前枯坐半晌,微雨守候在自家公主身邊,不敢弄出半分聲響、影響公主的思緒,陪她靜靜等著未歸家的小銀糰子。
忽聞殿外雙燕焦急的聲音:「公主!公主!您快來瞧瞧,小銀糰子回來了!」
正憂心忡忡的微雨還沒來及反應,自家公主已經提著宮袍的裙擺著急跑出了寢殿。
偏殿門口,小小一團銀紅色,正蜷縮在地毯上,身上還帶著風雪,好像是睡著了。
只一眼,越流君心就疼得揪了起來,連忙上前將她抱起來,酒氣撲面而來,感受到懷裡迷迷糊糊的小銀龍正因為寒冷而微微發抖,越流君眼中蓄上淚光,小龍這是出去喝酒了麼?!
連一旁的雙燕都嗅到了濃烈的酒味,皺起眉眼問:「它、它是不是不小心掉到酒缸子裡去了?怎的這麼大的酒味?」雙燕都沒想過這小銀糰子還能喝酒呢。
越流君留下一句:「雙燕,讓膳房準備醒酒湯來。」便抱著小龍回了寢殿。
雙燕連忙稱諾:「誒?是!奴婢這就去辦。」
越流君也不在乎小銀龍身上的風雪,一進寢殿便將她抱上床,用自己的被子將冷到發抖的嘲風緊緊裹住,再抱進懷裡,急切問:「這樣、這樣會不會暖喝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