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褰裳好不容易將這一刻心底的苦澀都吞下去:「只是你、你們…你們又怎麼可能…」她以為小瘋子和流月公主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也許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你又何必?」
嘲風明顯看出她眼中帶淚,心裡默默嘆息一聲,又無法安慰,只能順著她的話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現在已經撥雲見日,我和她。一定會在一起。」
褰裳見她說得胸有成竹、不似玩笑:「你們?怎麼會…?」皇兄現在只等意氣風發將流月公主娶回去了,難不成,小瘋子還有通天的本領,能扭轉途安和大越兩國之間的決策麼?
嘲風有些為難,和君兒離開皇宮,可是她們二人之間的機密。可褰裳是值得信賴的朋友…眼神,騙不了人呢。嘲風沒有直接明說,卻道:「褰裳,以後…我們可能沒有什麼機會相見了。」言語間帶著些許傷感。雖只與褰裳相識不過幾日,兩人卻算是處處投緣的好友了呢。
母親和師尊,向來教她要學會冷靜、淡然。可她似乎還沒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神仙,就早早來到人間,被紅塵滾滾所沾染浸潤,親情,友情,乃至她從未體會過的愛情。都讓小龍動了凡心,恐怕更難做到神仙的古井無波了。
褰裳一聽,來不及為自己的感情難過,驚訝道:「什麼?」還以為,即便愛情談不成,他們以後也依舊能繼續做朋友,誰成想,竟是連見面都成了奢望!褰裳眼淚奪眶而出:「不能再見?!」
「誒、褰裳,你、你怎麼哭了?」嘲風一著急,左右確認沒有別人,索性將自己和君兒要離開的決定與她說了。
褰裳聽罷,雖然想不通嘲風如何能將流月公主這麼大個人兒從重重深宮之中帶走,心裡有萬分不舍,卻也無法挽留阻止。
褰裳嗚嗚大哭了好一會兒,才在嘲風笨拙的安慰下稍微緩過來,她從位置上站起來,吩咐門外的侍女準備好筆墨,又完全將外人遣退,她在燈前坐下,提筆開始在紙上寫著什麼。
一身的舞裙,顯然不太適合伏案寫字,她萬分小心,才沒有讓衣袂沾上墨跡。
嘲風不明所以,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在一邊靜靜等待。
半晌過後,褰裳深吸一口氣起身,墨跡還未乾,無法將宣紙摺疊起來,她便雙手捧著那一張紙來到嘲風身前:「既然小瘋子認我是朋友,如此信任褰裳,那我也想助、助你們一臂之力。」
褰裳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內容,抬頭看迎上嘲風的目光:「但,將這個交給你之前,你須得答應我。不能傷及我皇兄的性命。」
騫玉雖然討厭,但罪不至死,嘲風本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他的性命。她不知道褰裳要做什麼,認真答道:「好,我答應你。」
褰裳這才將手中所捧的紙交給她,嘲風伸手小心接過,仔細一看,就見紙上寫著許多處時間與地點,褰裳替她解釋道:「這是皇兄在越國期間,日常的起居日程,以及…護衛暗衛布防的位置。」
嘲風愣住,哪裡想到褰裳會將騫玉的行程布防完全暴露給自己?!
嘲風捧著「行程布防圖」,又感動又不解:「你…騫玉明明是你的哥哥,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即便手裡的「布防圖」對於擁有神力的九殿下來說,並不一定會起到多大的幫助,可其中包含的義氣,卻讓嘲風無比感動。
褰裳還尚未從哭泣之中完全恢復,抽抽搭搭著答道:「我哥哥是什麼人,我再清楚不過。」
他們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性格卻大不相同。褰裳向來對自己這個兄長的作風不太欣賞。以騫玉的紈絝性子,他對感情,哪裡會有多麼認真?
褰裳早就聽說騫玉在私生活上十分放浪,他此時的熱情,不過是為流月公主的容貌和氣質所傾倒,待到月公主容顏不在、又有更多年輕貌美女子環繞身側之時,月公主的生活會如何?自不必多想。
「若是我,我也不願意嫁給他那樣的人。同樣身為女子,同樣身為一國公主,我能易地而處。」
褰裳如此不遺餘力的幫忙,打動了嘲風,她捏緊了手中的宣紙,突然提議道:「褰裳,你也是公主,你和君兒的命運大體都是相似的。不如,你也離開宮裡?不做這公主了!我的——我的武藝,也足夠幫你離開!到時候,你便去闖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褰裳忍不住隨著嘲風的話,暢想起那一方屬於自己的自由天地,可是這樣的暢想,只在片刻之後,就消失不見。離開了途安,自己又能去到哪裡呢?流月公主尚有如此愛她的小瘋子可以浪跡天涯、同甘共苦,自己失去了公主身份,就只會是孤身一人、一無所有。
褰裳沒有決心和勇氣去面對那樣的劇變,她沉默良久,搖頭拒絕了嘲風的好意:「謝謝,但不必了。」她嘆了一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
嘲風自然不能強迫她選擇,等到墨跡完全風乾,嘲風小心將手中的紙疊好收起,算是她們友情一場的珍貴見證。
就象是做好了分別的準備。嘲風在褰裳的棣華宮多待了一會兒。臨走之時,看著褰裳哭泣的樣子,嘲風也紅了眼眶。
走到門口,嘲風回頭沖她擺了擺手,鄭重道:「褰裳,你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或許無法再見,這份友情,我卻會長長記得。」
嘲風指尖靈力流轉,即便她的靈力實在有限,也還是努力試著用術法,替褰裳求了個一生相隨的吉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