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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風化作人形,牽著君兒的手,與心愛之人將空谷一一游遍。嘲風穿著一身沾血變成赤紅的衣袍,寧言君也是一身大紅嫁衣,遠遠看去,分明就是一對剛剛成親的璧人。
看過花海,讓雨珠沾濕了君兒鮮艷的裙擺,看過小田,她們前幾日種下的種子已經發出了嫩綠的青芽。
不慌不忙,嘲風只是像平日一樣,語氣輕快與她說著這樣那樣無關緊要的話,寧言君也終於調整好了心態,藏起了所有的傷心,不多問、也不阻止,只是眼含笑意與她閒聊,只是緊緊回握著她變得微涼的手,想將自己的熱度傳給她。不管她要帶自己去哪裡,自己都義無反顧。
彎著腰仔細觀察了一株嫩芽的嘲風站起身來,怔愣一瞬,後背浸出溫熱,寧言君蹙眉也看出她的變化,小心翼翼問:「小龍?」別離好像,來得有些太快了。
嘲風嘆息,眼中流露出一絲沒來得及藏好的不舍:「君兒,我們去泛舟吧。」
寧言君低頭:「嗯…」
兩人來到蒼江之畔,那一葉扁舟千百年如一日,在江邊飄搖,只等著這唯一一對愛侶前來乘坐,見證她們的款款深情。
她們牽手上了小船,絲毫不象是即將訣別的愛侶。嘲風也不客氣,舒舒服服就枕在了君兒的腿上,這是她們之間的小默契。
寧言君自然不會拒絕,只是低頭看著她,怎麼看都看不夠。即便她已經長得比她還要高了,君兒也依舊會這樣,抱著她的小銀糰子。
嘲風想起什麼,抬眼對君兒笑道:「對了君兒,上一世的事情,我想起來了。」那時的傷痛,放到此刻坦然來說,嘲風的語氣也輕鬆了許多,她無奈道,「原來在那麼多年以前,我就負過你,如此混蛋,你為何…不與我直言呢。」
寧言君一愣,在眼前即將到來的離別面前,她也來不及心疼曾經的過往…
君兒不語,嘲風便繼續道:「君兒知曉…我為何會突然消失麼?」嘲風突然想將這遺留了千百年的謎團與君兒解釋清楚,算是了結塵封的遺憾。
嘲風的言語已經不似平日那般極具活力,寧言君搖頭:「不重要了。無論是為何,我都信你。」
嘲風卻執意想要解釋:「是因為行空。我那日回去,是想給送給君兒一個最特別的禮物。棲梧境裡有一種奇花名曰行空,它可以像鳥兒一樣展翅而飛,我之前給君兒提過。我想讓你親眼看看。」
嘲風說著,伸出手掌,掌心竟然真正有一朵火紅的花兒伴隨著光暈生出來,
只見那火光燎燎的花瓣舒展,如鳳凰展翼一般,輕盈飛離嘲風的手掌,扇動雙翅環繞著兩人翽翽而飛,長長的尾羽,是她漂亮的花蕊,在空中拖出幾道絢爛的金紅色…
是難以言喻的美。
寧言君伸出手,行空便輕盈落到她的指尖,就好像靜靜棲息在梧桐樹上的凰鳥。
來不及再去棲梧境取,嘲風只能用僅剩的這一點靈力,讓君兒看看行空的模樣。
嘲風看著君兒閃爍淚光的雙眸,倒映出行空溫暖的紅色,笑道:「即便君兒生而是束縛在土壤之中的嬌嫩花朵,也當如這行空一般,永遠不要忘了翱翔的希望。」
當初,嘲風費盡千辛萬苦,誤了她們一世的情緣,就是想要告訴君兒這般道理,讓她不再為了未來而擔憂啊……
嘲風緩緩繼續道:「誰知,在棲梧境裡,我遇到了我娘和師尊。她們聽聞我在人間有了妻子,為了我的安危,強行將我留在了棲梧境。當我衝破定身的咒術回到空谷的時候,你已經…已經不在了。我情緒一時爆發,她們…便將我的記憶全部封印起來,生怕我再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原來如此…所有的遺憾就此解除,寧言君輕輕點頭,看著指尖的行空完全消散無蹤。嘲風的深情從來就不會讓她失望,一如自己對她的深情一般:「我明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捨得就這樣離開我的。」話里忍不住藏了一絲小小的言外之意。
「嗯,我當然不會…」嘲風看君兒毫不掩飾地信任,有些小小的開心,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就好像是替千百年前的自己求得了一個「原諒」。
可是自己…又不得不再次食言、再負她這一生了。又是一陣無力的感覺襲上心頭,嘲風噘了噘嘴,眼中多少生出對此刻羸弱的自己幾分掩飾不住的嫌棄和懊惱來。
她好想…再多陪君兒一會兒。
忽而感覺寧言君的指尖觸碰到了胸口,嘲風方才只顧著說話,沒注意君兒在做什麼,此時她吃力抬頭一看,就見胸口處破碎的衣衫上,君兒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條絲帶,竟然在兩人說話間,為嘲風胸口空洞的傷上包紮了一個漂亮的小結。
嘲風忍不住笑出了聲,聲音充滿虛弱:「君兒…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明明好喜歡那小結,還是倔強地要說彆扭話。
君兒忍俊不禁,也和她玩鬧:「那我…給你拆了?」
作者有話說:
尾聲近。
小龍還有六章左右就會完結啦,絲雨新文《魔教妖女的機器宗師》會在本周六上線。莫得感情的佛系生化人與冷御雙面魔教妖女的愛恨情仇,喜歡的小夥伴們點個預收坐好小板凳
第180章 再聞歌緣滅化荒蕪(上)
嘲風對上君兒溫柔的目光,自然知曉君兒是在與自己玩笑:「那不行…系都繫上了,怎麼能隨意拆掉?」又忍不住看了好幾眼,越看越喜歡,與自己沾滿血污的衣服對比起來,實在是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