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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褰裳私下裡,再與皇兄說。」褰裳臉色微紅,是害羞的小女兒情態,「褰裳方才只是在請教流月公主舞蹈上面的事情。我本想與那女子公平競爭、為心上人獻舞。誰知那姑娘並不應戰。」
由於大越和途安風俗習慣的差異,途安女子大多性格直爽,可以大大方方將「心上人」說來說去,聽得越流君本就沉到谷底之中的心情越來越不舒服。
騫玉不屑地笑了笑:「什麼樣的女子,還能與你搶夫婿不成?她不敢應戰,你若真心喜歡那公子,請聖上決議便是。」表面上說的是褰裳的身份,其實,也不過是在炫耀自己的地位。他想要的女人,又哪有得不到的?
褰裳搖頭,並不贊同騫玉的說法,「那樣,得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即便那女子不應戰…」褰裳聲音一頓,將玉杯舉起,遠遠有一種要敬越流君酒的意思,眼裡是自信和不加掩飾的挑釁意味。
「這支舞,我也會跳給他看。盡力爭取。」說罷,她將小玉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目光轉向殿外,盡人事,聽天命。屆時,小瘋子會如何選擇,便是他自己的自由了。
一心炫耀自己權勢地位的騫玉乾笑兩聲化解尷尬,只能順著褰裳的話道:「褰裳說得也不無道理,若是能有心愛的女子為自己跳舞,該是多麼令人心動的事情呢…想那男子,一定會被你的一片痴心所打動。」
說到末處,騫玉從褰裳的事情上,聯想到了自己,說得意有所指,忍不住看向身旁的越流君。腦海之中不禁想像出越流君傾城一舞的曼妙身姿…光是這樣想想,便已經有些坐不住,在盤算是要如何才能看到越流君獻舞了。
越流君明顯感受到身邊騫玉向自己投過來的、帶著不善溫度的目光,蹙眉將不悅都表現在了臉上,懶得與他假意逢迎。褰裳所說的「盡力爭取」幾個字,一直在心頭徘徊…
自己在盡力與騫玉周旋、尋求未來出路的同時,是否也真真忽略了小龍的感受?旁人已經在盡力割裂她們之間的感情,越流君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坐視不理…
第二天清晨,越流君派人強硬回絕了騫玉的邀約,乾脆也不管父皇和太子的眼線會如何匯報,讓騫玉吃了一個閉門羹。
當嘲風從無數個不怎麼開心的幽夢之中醒來,正要像前幾日一樣,懨懨隨意打理一番,便出門晃蕩解悶,抬頭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銀龍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抬爪子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一看,才確定自己喜歡的人兒確確實實坐在寢殿裡的妝鏡台前。嘲風眼中浮現出不加掩飾的驚喜,君兒,竟然沒有離開?
嘲風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這幾日的彆扭難過,都是一場不開心的夢。
正要激動地開口喚她,下一刻又覺得不對,君兒此刻,並不是像往日一樣,笑盈盈在一旁等著自己,而是端坐妝鏡台前靜默不言。想必…她只是在盛裝打扮,準備出去見那騫玉王子…大概…只是他們今日相約的時間晚了些。
意識到這一點,嘲風眉眼間的驚喜頓時暗淡下來,化成心裡淤積已久鈍痛。她強行將自己的目光移開,收起眼底所有的眷戀和情殤。她面無表情跳下床來,逼迫自己完全「忽略掉」那倩影的存在,想如前幾日一樣,快速收拾完,離開這傷心地。
可是,占據了她全部內心的人兒,又怎能說忽略就忽略,九殿下心情憋悶,努力與自己的內心抗衡,越焦躁便越是做不好事,習慣了人間的生活模式,沒有了君兒的體貼照顧,小銀龍用這些人間器具是處處不便,一會兒差點打翻了水盆,一會兒又差點擠倒了架子,她一怒之下化作了人形,是那個修長的身形。
自從騫玉出現以來,她便不樂意再以那個弱弱小小的人形示人了。即便正常身體以她目前的靈力維持起來有些吃力,她也要堅持。
君兒不搭理她,她同樣沒有與妝鏡台前的人兒說一句話。緊緊抿著嘴,自顧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便賭氣一般,要當著君兒的面神行離開。
越流君又哪裡是在梳妝?她只是揣著複雜的心情和無數積壓於心的複雜情緒坐在妝鏡台前,一直在等待著小龍起床。好不容易等到她起床,卻見那人只看了自己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表情再不似從前那般溫柔。
越流君攢住衣角,從銅鏡之中看著嘲風匆忙準備,全過程,都沒有給自己任何一個眼神。
如此匆匆收拾好,是要去棣華宮,欣賞褰裳跳舞麼?她們,早就約好的…
越流君眼眶有些發酸,掌心在隱忍之間揉皺了裙角,眼看著那人便要無情離開,越流君再也忍不住:「你站住!」
累日的負面情緒已經讓她不堪其憂,曾經的親密無間明明還在眼前,是不是故人已經心變,所有的海誓山盟、希冀和美好夢想,都只剩下她一人在堅持了麼?!
窗邊正抬手準備神行的嘲風動作一頓。
越流君也沒有回頭,只是看著銅鏡中的那個背影,顫聲問道:「難道…和鳴節前,立下的盟約和誓言,都做不得數了麼?」咬牙問出這句話時,越流君眼中已是苦淚朦朧,心裡鈍痛無比,就象是…害怕聽到,她承受不起的回答。
嘲風一聽,情緒同樣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灘,回身反道:「這才是我想要問君兒的問題。明明我們說好的,我才是你的童養夫,為何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