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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解除,寧言君內心不再擔憂,便只剩下惱怒,靜靜在門口看妹妹「搜查」完,本是早習慣了此人三天兩頭沒事找茬,幼時還會去找長輩評理,長此以往下來,性子溫婉恬淡的寧言君便不再輕易與這人置氣了,一向都是以淡然的態度面對寧如玉的為難。
「如玉不顧阻攔擅闖我的閨房,此事恐怕只能讓爹爹來評判一二了。」知禮守禮、脾性溫和的言君很少生氣,但是今日,言君心裡的慍怒終於被點燃,讓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寧如玉的處理方式來,一味的忍讓是否反倒助長了此人的囂張氣焰呢?
大膽搜查一番竟是什麼都沒找到,寧如玉滿眼的不甘心,卻心知現下是查不出什麼端倪了。寧鶴年對寧如玉的管教和控制相對言君來說寬鬆不少,但也並不是完全不會管束。
一聽言君此言也有些慌張,寧如玉回身裝出一副楚楚可憐、認識到錯誤的模樣對言君道:「如玉是怕姐姐這裡闖進來什麼壞人、污了姐姐的名節,這才第一時間想把他給捉住。姐姐莫要見怪了…」
晁楓的安危還未落實,立刻就鬧到爹爹那裡去恐怕圖惹事端,寧言君不欲做出什麼回應,壓下心中的怒氣,沉默半晌,給足了寧如玉心理壓力,冷冷下了逐客令:「我還要溫書,請回吧。」
寧如玉低頭向言君行了一禮,眼底神色不明:「那如玉,改日再來拜訪姐姐。」
待到寧如玉離開潤雪居,寧言君心裡的石頭落到實處,瑤華也急急跑進來:「小姐、您沒事吧?!」左右瞧了瞧,並沒有看到她預料的人,壓低聲音小心問道:「是晁公子還沒有來嗎?」
「已經來過了。」如是說著,寧言君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櫃,收回視線來對瑤華道,「瑤華,多虧你及時通報。」
瑤華長舒一口氣,聽到言君的後半句,又道:「小姐您說這些幹嘛呀,都是我應該做的。」臉上浮現出憤怒的神色,「二小姐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寧言君點點頭:「瑤華,你替我再瞧瞧外面,我感覺…晁楓應該沒走遠。」
瑤華有些驚訝,趕緊應道:「是、瑤華這就去。」二小姐也不是沒殺過回馬槍,要是真被她捉住晁公子,小姐可就危險了!
瑤華領命跑出去望風,寧言君四處檢查一番,目光最終鎖定到一架衣柜上,臉上的溫度回升,小步走上去,盯著櫃門看了好半晌,愣是把自己的俏臉看成了艷粉色,才猶猶豫豫拉開櫃門,小心翼翼看進去…衣裳的擺放位置果然不對了…而且——
「叩叩」窗邊傳來輕響,隨後有人從外面拉開窗戶,嘲風探腦袋進來,對上言君的目光,好奇問,「人走了嗎?」至於到底是誰來了,來幹嘛了,一心被香氣占據的嘲風根本沒在意。
寧言君還沒來得及答話,不看不知道,一看清從窗外翻進來的人手中那樣東西,俏臉是頓時紅得比朝霞還要明艷的顏色。
只見嘲風的手裡正穩穩攢著一件淡紫色的…胸衣。
嘲風站定,順著言君驚訝而羞惱的目光往自己手裡一瞧…隨即也跟著愣住,好半晌沒反應過來,驚訝地提了提手裡的胸衣,似是在努力思考君兒這件貼身衣裳是怎麼「跑到」自己手裡來的:「這、這是?」
原來,「炸回原形」摔的那一下,也把痴迷於幽香的小銀龍給摔清醒了,立刻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就要連累君兒。嘲風趕緊拿出移形換影般的速度把擠亂的衣裳擺回了原位(當然,只是九殿下自己以為的「原位」)。
放好後,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出去。誰知跑得太過匆忙,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鋒利的小龍爪竟是不小心「順走了」人家一件私密的衣物呢。
雖然事實上嘲風並不是故意拿走衣物,但如此私密的貼身衣物被晁楓拿捏在手裡,在並不知個中原委的言君眼裡看來,卻好像女兒家的秘密全部被晁楓瞧見了一般,羞惱而起的嫣紅從言君白皙的脖頸一直燙到了耳尖,一時間連她從小就刻在骨子裡的禮數都顧不上了:「你——」
「這?」愣神中的嘲風被喚醒,抬眼對上君兒滿含羞惱的目光,君兒這是?嘲風突然想起母親曾教導自己:既然已經偽裝為龍子,就要時刻記得與其他女子之間的禮法界限,萬萬不能做了無禮唐突、損人清白的事情…
隨便捏著人家的貼身衣物,就算是棲梧境無拘無束的仙女姐姐們恐怕都會生氣去母親那裡告狀,更何況是被一大串規矩束縛的、矜持內斂的君兒呢?
嘲風內心升起罪惡和愧疚感來,立刻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雖然不是有意造成,但自己此刻的模樣,是不是和那天被一腳踢翻的臭小子沒什麼兩樣了?
嘲風連忙端正態度,小聲道:「對不起言君,我、我不是故意拿的…」除了愧疚之外,也有因自己必須隱藏身份,而產生的一絲苦澀。
沒等言君的回應,嘲風苦著臉老老實實把人家的衣裳放了回去,回頭巴巴看著言君的背影:「言君…?」
兀自羞惱的寧言君下唇都快被咬破,看著「登徒子」放好衣裳又轉過身來,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一般,言君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又惹她羞惱又讓她心軟的人,糾結之下,半晌才道出一句:「你、你…這幾日、先不要過來了。」
嘲風哪裡還沉得住氣?急急又往前靠近兩步:「什麼?不能、不能過來了?!」君兒這是要懲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