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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準備好一切,越流君對左右吩咐道:「你們且等一等,我與小銀糰子交代一句。」在外人面前,越流君依舊喚她為「小銀糰子」。
遣退旁人,越流君伸手摸摸嘲風的小臉:「好啦,小龍陪著我去,定會逢凶化吉,就不要苦著小臉了,好嗎?」
「嗯…君兒也別擔心,有我在呢…」嘲風小小聲答一句,也不耽擱,只見越流君懷裡的銀色小龍,在眨眼之間的下一刻,便化作了一個銀色圓滾滾的手爐,重量,也和那個圓滾滾的一小團相當,正散發出十分舒適的溫暖。
越流君秀眉微挑,正驚嘆於小龍化形的本事,就聽懷中手爐咕嚕嚕幾聲,就好像在與越流君說道:「我這就準備好了…君兒儘管帶著我出發唄。」
越流君看了差點笑出聲,徹底一掃心底的胡思亂想。有了小龍陪伴,就好像茫茫前路,也多了一縷指引方向的陽光。
她抱著「手爐」離開寢殿,著人緊緊關上殿門,對宮女吩咐道:「小銀糰子休息了,無事不用去打擾她。」
「不必為它準備晚宴?」細心的雙燕問。今夜,她是被留在流月宮中的一個。
越流君搖頭:「不用了,我晚些時候回來,再說吧。」
微雨也在一邊嘆道:「它最粘公主呢,公主不在,它才不會聽我們的乖乖吃飯。」
一行人出了流月宮,越流君進到小軟轎,有了稍微隱秘的小空間,嘲風便自覺變回那隻小銀龍,她抬頭看君兒陷入沉思,也不打擾,就乖乖伏在她懷中靜靜陪伴。
不多時,隨著門口內侍官尖尖的嗓音通報,軟轎便到得目的地。越流君抱著她的「小暖爐」從轎子裡走出來。通過幾道大門和三十六階白石雕成的階梯,來到金殿之內。
這裡與殿外一片銀裝素裹比起來,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金紅色。
火紅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正中威嚴的金鑾寶座之上,宮娥侍者握著金綢大團扇,低眉順目,屹立不動,像一尊尊傳神的雕塑一般,隨侍金殿兩旁。為金殿更添了幾分莊重華貴的氣勢。
化作暖爐的嘲風,透過君兒纖指間的縫隙,好奇瞧著宴會金殿。殿中只設置了寥寥十幾方坐席,席間已經有人落座了。
可惜來自九重天的九殿下是一個也不認識。只有殿中雕龍畫鳳的橫樑紅柱,才能找到一二個九龍子嘲風熟悉的「面孔」。
越流君來得不早不晚,在內侍官的引導之下,在一側席位落座,便端莊斂著眸子,盯著桌上的金具,不往別處多看一眼。
殿外又是一聲通報,隔得有些遠,兀自「冒泡泡」的嘲風沒有聽清,很快便傳來越來越近的談笑之聲,越流君絲毫沒有因為這聲音動容,依舊刻意只看著席間這一小方天地,她懷中的小銀龍卻很難做到不好奇。
只見兩男一女在內侍的恭敬引導之下走進殿中,走在最前面明顯以主人身份在招呼客人的男子,眉眼與君兒有幾分相似,另外的一男一女,身上穿著與大越正式宮服風格迥異的禮服,顯然就不是越國人士了。
嘲風心知那兩人,便是所謂途安國來的王子和公主了。九殿下因著內心敏感的「直覺」,緊緊關注著那位王子。
途安王子模樣頗為硬朗端正,只是那王子一進殿,除了與另一個男子談笑之外,目光就不自覺落到了越流君身上,讓嘲風只一眼,就在心裡給了他一個非常低的評價。
太子很快也注意到了王子不加掩飾的目光,心下瞭然,笑了起來:「呵呵,來來來,我來為你引薦。」說罷便帶著兩人直奔越流君的席位而來。
人都走到面前,越流君自然不可能再視若無睹,她只能起身向為首的男子行了一禮:「皇兄。」時刻沒有放下手裡的小暖爐,裝作毫不知情一般,也沒有對皇兄身邊的兩位陌生人有任何表示。
被越流君喚作皇兄的青年男子,是越流君同父異母的兄長,也是大越的皇儲,太子與流君點了點頭,側身讓出半步,為越流君介紹道:「皇妹,這兩位,便是從途安國遠道而來的騫玉王子和褰裳公主。」
王子眼中似是藏著一種難以掩飾的熱切,嘴角止不住上揚,又努力端住他那一身貴族氣質,風度翩翩向越流君行禮,放沉了聲線道:「流月公主,在下是途安騫玉王子。」
騫玉王子在越流君面前,只用了平凡人的謙辭,說的依舊是眾人能聽懂的官話,兩國從古時便關係密切,流傳下來的語言體系大致相近,只是語調略有差異。
太子笑:「怎的與我說話時那麼隨意,與我皇妹說起來,便是這般小心謹慎了?」
太子調侃一句,便對越流君道,「皇妹,幼時,騫玉來過我們大越,還住過好一陣子。皇妹當時便與騫玉走得近,想來一定還記得他吧?」順水推舟幫騫玉王子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越流君聽罷,這才向騫玉王子回了一禮,卻對太子的牽線委婉道:「皇兄。恕流月向來記憶不佳,對幼時的事情,記不太清了。」
太子一聽。只能尷尬笑了笑:「呵呵,那大概是時間過去太久了。」又轉而道,「不過無妨,這次騫玉和褰裳前來,大有機會再續往日情誼。」
騫玉王子連忙在一邊道:「越皇兄說得有理,在下雖遠在途安,卻時有聽聞流月公主的美名,早已是欽佩於心。」他捏著拳頭,抬到胸口處,「今日終於又能重逢…才知曉坊間傳聞不過只將公主的風華道出十之一二,實在是…心緒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