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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風走上去,在背後小心問道:「君兒…咱們走嗎?」言語間又沒有多少催促的意味,只靜靜等待著君兒完全在心底做好了準備,再好好帶她走。
越流君收回目光,回頭看著嘲風,片刻沉默後問:「小龍,你對我的感情,是認真的麼?」越流君隱忍了這麼多日,在臨走之時,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忐忑稍微說與心上人聽了。她聲音一頓,卻還是沒有將關於「未來」的憂心和顧慮完全與嘲風道明。
嘲風明顯能感受到君兒的不安,連忙毫不猶豫認真答道:「君兒大概覺得,我平時容易衝動,又、又不太懂人間的規矩,對很多事情都沒有經驗。但這一次,對君兒的感情,我很認真。」說完,她上前主動牽起了君兒的手。
其實嘲風如何說,都不過只是言語口頭上的承諾,越流君卻就想聽她親口說。掌心傳來的溫熱,給了她一種無比安心的力量,越流君深吸一口氣,壓下對故園的不舍。只留下對未來的堅定的信心,她唇邊浮現出淺淺笑容,是她慣常的,對嘲風別有的柔情:「好。我們走吧。」
越流君說完,就閉上雙眼,只等與嘲風攜手去到她們的新家園、開始新的人生。
嘲風看著她唇邊笑意不減,一副完全信任、任由自己將她隨意帶去哪裡的模樣。點著淡淡唇脂的粉唇在寢殿之中的暖光下顯得瑩潤香軟,有些心動呢……
等到越流君腳下再次落到實處之時,她已經徹底作別前塵,再不是那個被禁錮在方寸之間的深宮嬌弱花朵,大越皇宮,也再也不會有流月公主這個人了。
「你?」越流君睜開眼睛、捂著自己的嘴,退開一步與這趁機「偷襲」的輕浮小無賴拉開距離,滿眼的控訴意味。
「嗯?怎麼了?君兒有什麼東西拿掉了嗎?」嘲風已經飛快再次變回了那個小人兒的模樣,仰著頭眨眨眼,對上君兒控訴的目光,是一臉的無辜,假裝沒聽懂君兒的意思。
越流君抿著粉唇,雙頰通紅,顯然完全不信小龍的「無辜」,卻在嘲風完全無害又「單純」的眼神下敗下陣來。方才那一刻,小龍應是化作了正常的人形…才幹的這般「壞事」…越流君心思暗暗流轉,在羞澀之外,心底又有說不出的甜蜜和歡喜來。
越流君嗔了這假裝無辜的人一眼:「不理你了…」便從丟下嘲風不管,轉身往另一邊走了。算是縱容了這人的小放肆。離愁別緒卻也在某人故意營造的小小「插曲」之中,隨風輕揚,從越流君心底淡去不少。
越流君可從沒來過這裡,也不知道到底該往哪裡走,只看著腳下的路就要漫無目的地往前,因為她篤定,小龍自會毫不猶豫追上來哄她。
「誒?君兒等等我!」君兒怎的,又生氣了呀~
偷親芳澤,嘲風滿心歡喜,雖然不甚理解少女羞澀的小心思,卻有恃無恐,認定了君兒捨不得與自己置氣,果真邁著小短腿兒兩三步追上去,重新牽住她的手,蹦跳著興奮道:「我還沒和君兒好好介紹介紹咱們的新家呢~」
越流君唇角微揚,抬頭來時,藏起了自己甜蜜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的畫面就讓她全然忘了前一刻的羞嗔。
她們二人,此時正站在一處懸崖之上,一輪明月當空,明明應是肅殺的冬日,這裡卻並不寒冷。懸崖之下的陣陣谷風,帶著春日般的柔和拂面而來,與冬日的朔風截然不同,其中還藏著一種…無法輕易用言語形容的幽香,沁入心脾。
她們站得離崖邊有些遠,還看不到崖下的場景,只能看見月夜之中的遠山,和山外天際的點點星辰。莫名給人一種,她們兩人已經來到了天涯的錯覺。
「咱們要住在這裡?」越流君好奇問。
「呵呵,這裡,也是咱們家的一部分。你跟我來。」嘲風牽著她一步步來到崖邊,「我帶你看看咱們新家的…全貌~」
崖下的風景這才徹底如同畫卷一般鋪陳開來,越流君睜大了漂亮的眼睛,懸崖之下,是一片生機盎然的空谷,谷中地勢平坦,處處繁花盛開,就連其中蔥蘢的樹木,都是開滿花朵的花樹。
因為距離的緣故,越流君還分不清那些芳叢之中到底有哪些種類的花朵,卻見谷中微風拂過,一樹樹、一叢叢花兒便婆娑展現出她們的婀娜多嬌,就好像…正在熱情迎接著主人的歸來。
這裡簡直就是一處藏著世間美妙奇花異草的秘密花園。不似宮中御花園,這些花和樹木的種類和區域都沒有經過特別的規制,就只是隨心而生,開得悠閒自在、毫無束縛,甚至是肆無忌憚,只追求她們心目中真正想要的陽光雨露。
這是越流君曾經最渴望的,也是她此刻…終於得到的。
整個空谷正沐浴在一片皎白月色之中,月光不似明媚的陽光、能將艷麗的色彩極致凸顯出來。卻為所有的景色,都披上了一層朦朧而溫柔的紗衣,沉浸出一種別樣的寧靜祥和。正是越流君心底想像出的、最美的家園。
「好多的花兒…」越流君喃喃一聲,向來喜歡花兒的她,為眼前所見之景震撼。
嘲風笑了起來:「因為君兒喜歡花。我就要給君兒好多好多花!」
越流君眼裡閃爍出感動而發自內心的欣喜光芒,帶著溫熱的晶瑩盈滿眼中,讓眼前的畫面愈發璀璨動人。
花海芳叢之中有蜿蜒的石板小道,一直從谷口延伸向已經修起的好幾處初具規模的小屋。小屋門口、窗欞透出的橙黃暖光,處處充滿了家的溫暖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