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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籌碼少了一個,父親又怎會不心疼?而相應的,自己也必須要為他換得想要的權利,否則,他絕不會善罷罷休。
寧言君心下想著,點頭道:「女兒明白。」
寧鶴年卻突然莫名道:「你的模樣,很像她。那是…能讓每個男人都為之傾倒痴狂的美。」
寧鶴年口中所謂的「她」是誰,自不比多想。
聽父親提起娘親,寧言君眼底黯然,她從小就明白,醉心於權數的父親,哪裡會真正付出什麼感情?即便娘親傾盡一切為了他,他也只不過是愛她的容貌,從來沒有給過娘親真正的幸福,直到娘親因為難產而死。過去這麼多年,父親再提及她時,提到的,也不過是容貌而已…言語間還處處流露著輕浮的意味。
可笑的是,天命似乎也不想讓他得逞,父親,始終沒能再求得一個所謂的、能為他「延續香火」的兒子。
從那之後,他便變本加厲,愈發醉心於權數,無「子」可傳,他便要在有限的幾十年裡,讓自己坐到風光無兩、權傾朝野的位置。即便…犧牲一切。
寧言君不語,寧鶴年倒是打開了話匣子:「為父安排了人在太子耳邊稱頌你的容貌才學,近日,殿下可是專門問了你的畫像,聽聞他看過之後十分中意。想來,你只需在去鏡泊山的途中,稍使手段,太子正妃之位,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寧言君依舊不語,寧鶴年失了耐心,有些不悅,皺眉沉聲道:「言君,為父在與你說話。」
寧言君斂目頷首:「是,爹爹的吩咐。言君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楚。」
寧鶴年眯了眯眼,他又怎會聽不出寧言君言語間的倔強不屈:「哼,內訓堂十餘載,你不會連自己的使命是什麼,都還不明白吧?!」
「女兒明白。光耀寧家…」寧言君聲音一頓,成就父親對權勢的渴望,「是我生而唯一該做的事。」
「明白就好,爹這麼做,既是為了寧家,也是為了你。」他靠上椅背,半捏起拳頭,「母儀天下,是所有女子都夢寐以求的生活,而我的言君,生來,就是要坐到那個位置上的。」
「為父明白,你們年輕人心裡想的,不過是那些所謂的真情、盟誓,當下景城裡不少青年男女,都抱有這樣的想法。」
寧鶴年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又很快恢復到片刻之前的古井無波:「為父也知曉言君對爹為你安排的這一切,是有所牴觸的。恐怕也只有你真正見了殿下,真正按為父說的去做了,才會懂得為父的苦心。殿下氣宇軒昂、寬厚仁德,也是所有女子仰望的對象。只要你見了,一定會傾慕傾心的。」
寧鶴年還在企圖以三言兩語說服自己的女兒能夠安心屈服命運,寧言君也只是表情平靜聽他說著那些可笑的「說教」。如往常無數次一般,一場各懷心思的交談不歡而散。
作者有話說:
寧鶴年會給君兒安排什麼呢~
第128章 輪轉盤荒唐內訓言(下)
而在景城皇宮後山的度天宮之中,另一場氣氛沉鬱的會晤正在進行。
堂中光線十分昏暗,走廊上,眾修士來往忙碌,映在泛著暗色的窗欞之中,仿佛鬼影憧憧。
堂內乍一看,只有一人,正是紅綃的「義父」。只不過他曾經一向是坐在主位上訓斥紅綃和一干手下的,此刻倒是跪伏在地,連聲大氣兒也不敢喘。
卻聽堂上角落間響起一個干啞的聲音:「有這等事,你為何不報?」語氣輕描淡寫,好似在講述一件十分平淡的事情,在這樣陰沉的環境之下,卻顯得格外有威懾力,教地上跪伏的人身體一顫,背後的冷汗細密冒出來。
循聲看去,就見窗邊好像「飄著」半頁書信,仔細一瞧,才能看清一個高瘦的人影正站在屋角的陰影之中。黑白相間的道袍,黑色部分幾乎完全隱於黑暗,只露出小片的白色來,束在清冠之中的髮絲花白,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出血色,就好像枯木一般的蒼白,表情也是十分木訥僵硬,襯在黑色的衣領上,就好像漆黑洞口之中忽而飄出的一張幽面,莫名給人一種可怖之感。
明明應是一位年過古稀的長者,卻無論如何仔細瞧,都無法在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皺紋來。
沒等到回應,陰影之中的人眼中意味看不明晰,他合上信紙,手腕的幾道符環在寂靜之中撞出幾聲輕響來。
他轉過身來,隨手就將信紙扔了出去,信紙飄飄蕩蕩落下,卻不偏不倚正好飄到黑袍人伏在地上的腦袋上。
跪伏在地上的黑袍人只覺得象是挨了一悶棍,嗑得腦袋嗡嗡直響,他緊皺眉眼,頭皮都印出烏色的血痕也絲毫不敢叫出來,幾乎將腦袋埋進了地毯里,只能硬著頭皮解釋:「尊主!尊主息怒,屬下以為…以為那、那晁楓,只是普普通通、故弄玄虛的小妖。卻不想…它竟然…」
說到這裡,黑袍人捏著手下的地毯,就是一陣悔恨,雖然他和紅綃沒有真正的父女情義,但紅綃也算是他一手栽培多年的左膀右臂,若不是他輕敵小瞧了晁楓的本事,怎會輕易便將紅綃折損了…
原來,陰影之中的「幽面」正是攝天軍的尊主,那個傳說中專研屠龍之術數年的修士。
他從角落中走出來,在主位上落座,一邊道:「能用出那樣的妖火。你說的那『晁楓』,至少也當是蛟龍。」攝天軍尊主笑了笑,又是輕飄飄的目光落到地上的人身上,「你…竟然就讓一個黃毛小丫頭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