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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長這麼大,終於隨著自己的心意自由又勇敢地活了一次。此次之後,不管小姐如何選擇,不管身為神仙的晁公子,到底會否冒著巨大的危險將小姐從屠龍的攝天軍手裡帶走,大概…都不那麼重要了吧。
瑤華有些哽咽的聲音,聽得寧言君眼中的溫柔也釀出些許晶瑩,不知該如何回答。那個她們都看不清,卻又都有著各自打算的未來,她們暫時還不想提起。
還是嘲風開口,打破了氣氛在這一瞬間的凝滯:「高興也不能盯著我的君兒看。從今以後,她都是我的了。只屬於我的。」以玩笑的方式,化開了一瞬間的迷濛。
梳妝罷,瑤華又盡心替主子們收拾床帳內的「殘局」,這邊嘲風和君兒對坐桌前,看了一眼忙碌的瑤華,又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都有些臉紅。
「君兒?」「嘲風…」片刻的沉默過後,兩人同時開口,又因為話語的碰撞同時忍了嘴,嘲風與她相視一笑,乖巧道:「君兒先說。」
寧言君也不推辭,繼續道:「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她說著,從桌前起身,因為身體的不適應,腳步明顯有些虛浮,嘲風便立刻上去隨護在她身邊,兩人一同在君兒隨身的行李小箱子中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拿到桌上放好。
「這是送給我的禮物?」在這時候提及禮物,嘲風覺得十分熟悉,自己是不是,一直欠了君兒一個禮物呢?
言君淺笑:「嗯,你打開看看。」
嘲風打開那個木盒一看,其中是一套疊放整齊的中衣。配色是嘲風最喜歡的銀赤色。上衣繡著一隻穿梭於層雲之間、懷抱明月的神龍,鱗爪半隱在雲朵中,沐浴著皎月的光華,朦朦朧朧看不真切。神聖和威嚴之感,卻躍然於絲線間,真是好一幅…騰龍抱月的圖景。
寧言君從景城出發,夜夜燈下盡心製衣,為的就是這一套中衣。在千百年前,君兒便答應了她,要親手為她做的中衣。
嘲風看著繡紋精美傳神的騰龍,睜大了眼睛:「這是…?」
「這是你,我心目中的你。」寧言君笑答,因為臉色嫣紅的緣故,笑里總帶著些羞澀的意味。
看著嘲風臉上的驚喜神色,言君補充道:「我雖然從未見過真正的你是什麼樣,但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這般神聖威嚴的神。」
嘲風眼中蓄上了淚,使勁眨了眨眼睛,玩笑一般道:「原來,我在君兒心目中,不是那個弱弱的小銀糰子。」嘲風伸手輕輕摩挲那一輪含羞躲在雲間的皎月,「那這一輪明月,應該是君兒了。」
不等寧言君回應,嘲風便學著她的措辭補充道:「是我心目中的君兒。」
說罷,嘲風看了一眼專心彎腰在床帳之間忙碌的瑤華的背影,身上便泛起銀光,手上的衣裳轉眼就不見,竟然已經換到了她身上。
嘲風外衫半敞,都是有了肌膚之親的戀人了,她也不管什麼禮數分寸,低頭毫不顧忌欣賞自己的新衣裳,她伸手觸摸著每一寸柔和的絲緞。嘲風可是九重天外尊貴無比的九殿下,什麼上乘華貴的衣裳沒穿過,此刻的她,卻象是第一次穿上新衣的小孩子一般,對君兒的心意處處珍惜喜歡,怎麼看怎麼摸都不夠。
新衣之上,還有君兒的香氣,衣料的質地非常舒服,繡紋內里的收線也用心精巧,穿上它,就好像是懷抱了心愛之人,讓嘲風的心情無比滾燙。
寧言君莞爾,有了她如此珍惜的表現,所有的辛苦便都值得了呢。言君上前替嘲風將內襯外衫都一一整理好。嘲風向來是個會享受的,乖乖站好讓君兒幫自己著衣,抬頭驚喜對君兒道:「不僅是樣子好看,穿著也感覺好舒服!」她們就象是一對濃情蜜意的新婚戀人一般。
一旁的瑤華老老實實,秉持非禮勿視的原則為主子們鋪好被褥,聽到嘲風這句,卻忍不住插嘴:「這身衣裳,可是小姐每日入夜之後,辛苦為晁公子一針一線趕製出來的。白天舟車勞頓,晚上還要忙碌製衣,小姐近日都消瘦了呢。」
「所以君兒這些日子,每夜都在燈下忙碌,就是為了給我做這個禮物嗎?」嘲風驚訝。
寧言君手上動作不停,搖頭笑道:「瑤華是心疼我,說得有些誇大了。」她聲音一頓,意有所指道,「你或許不記得了,但這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答應過你要做的。自然,不能食言。」
嘲風顯然已經記不得關於「製衣承諾」的細節了,她沉默片刻,轉而將話題引回了自己方才便想說的事情上:「君兒,我也有東西,想帶你去看看。」
「去別處?」
「嗯。」
一直在關注主子們說話的瑤華又忍不住插嘴:「小姐,您就跟晁公子去吧,瑤華在這裡給您看著,太子那邊,他昨晚肯定喝得爛醉如泥,不會這麼快找您的。」
寧言君不再猶豫,整理好了嘲風的衣裳,抬頭答:「那好,你帶我去看。」
嘲風從一旁取來一件保暖的披風為君兒好好裹上,還替她將披風上的兜帽戴好,這才主動伸手牽起了君兒手:「那你…先閉上眼睛。」
寧言君揚起嘴角,心下多了幾分期待,也不多問,輕輕閉上了雙眼。
她自然沒能看見,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床邊彎腰的瑤華動作一下子完全停住,就連紗簾的輕拂都停滯下來…
閉上雙眼的人兒只覺得身體忽然變得輕盈,象是神行之術,卻又沒有嘲風熟悉的懷抱來將她攬住,耳邊漸漸起風了,還是飛速而過的勁風,雖然凜冽,卻不覺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