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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訓先生搖頭晃腦,像說詩書一般娓娓道來:「小姐可不要小看了這門不簡單的學問。如何能讓夫君在繁忙的公務之後,於你的溫柔鄉得到身與心的解脫釋放、魂牽夢縈,又不會像勾欄青樓里那些下三流的丫頭那樣淫奔狂放。說來,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這樣的話,擺在檯面上來說,還是一個陌生的婦人說出口,而自己逼不得已一定要聽的,寧言君臉色又白又紅,卻不是與嘲風相處時的那種少女因心動緊張而起的羞澀,而是一種羞憤交加的難堪和悲戚之感。
內訓先生見她臉上青紅變換,笑道:「老奴知道,提起這事兒,待字閨中的小姐難免會有些害臊。不過這事兒呀,乃是人之常情、天經地義,賡續血脈的頭等大事,誰都會經歷,總是要學會的。」
內訓先生說著,從一邊拿來一本書,重新在寧言君身邊坐下,翻開書:「黃赤之術不同於詩書,還是須得從直觀上來學,容易些。」
作者有話說:
嘲風:教壞我的君兒我殺了你!
第129章 路蒼茫融情釀別緒(上)
寧言君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書,只看了一眼,便垂眸不再多看,心中波瀾越深。只覺得,有了今日這荒唐的所謂「黃赤之術」內訓堂…可笑的內訓堂,也終於揭開了它的遮羞布。
父親為自己安排的命運,著實是可笑至極。自己生來所有的「意義」,不過是為了處處迎合別人罷了!
寧言君心裡中羞憤全數化作一種難以言喻的屈辱之感,比以往任何內訓堂,都來得要強烈。耳邊是內訓先生聲線故作神秘親和的講述,聽起來,和淫邪的譏諷調笑沒什麼兩樣。寧言君忍不住伸手觸到袖中暗藏的那一枚小符印——
召棠公府中,沒了君兒的溫柔照顧,九殿下幾乎整天都將自己悶在房裡睡覺,企圖用睡眠來加速時光的流逝,直接來到君兒辦完要事的那天。
小銀龍在陽光之中翻了個身,忽而就感覺到心裡突突跳錯了一下,她一愣,意識到那是什麼,下一刻便已經消失在房中。
待到寧言君反應過來之時,已然觸動了嘲風留下的符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龍在眨眼間,便已經出現在房內,還一巴掌打暈了討厭的內訓先生,站在自己面前了。
「新來的老太婆?!」嘲風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瞧了被自己打暈的內訓先生一眼,又搖搖頭嫌棄道,「看著也和其他的一樣討厭。怎麼還敢擠到君兒身邊了?!」
嘲風一邊不滿地碎碎念著「真沉!」,一邊將那以暈死過去、擠到君兒身邊的老太婆生生拖到了遠一些的位置,自己在君兒身邊坐下,一面對君兒,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回了她的溫暖欣喜:「君兒,事兒都辦好了嗎?怎麼不早些叫我過來接你、又平白聽這些老太婆囉嗦?」
心裡揣著委屈的寧言君一看到自己的心愛之人,一下子便繃不住自己前一刻的冷淡從容,不小心便表現出了自己的脆弱,眼眶一紅,顫聲喚道:「嘲風…」
嘲風看出了君兒的不對勁,心裡著急,連忙就將她攬進懷裡,像呵護著世間珍寶一般小心翼翼抱著她,一邊急問:「君兒,你怎麼了?是不是這新來的老太婆,也凶你了、罰你了?!」越說聲音越怒。
寧言君心中的酸楚委屈都在落入她懷抱的一瞬間全部決堤一般爆發出來,轉頭就將臉埋進嘲風的脖頸之間啜泣,讓她屈辱的內心也終於靠上了溫暖如春的港灣。
「君兒、君兒…」嘲風心疼地哄著喚著,一邊氣紅了眼,瞪了一眼地上的老太婆,若不是君兒離不得自己,她定會上去三兩拳將她打成豬頭。
等到懷裡的人兒稍微排解了委屈,再抬頭之時,嘲風看到的就是雙目通紅、哭得梨花帶雨的君兒。
嘲風的心都跟著揪做了一團:「君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嘲風還急忙從君兒手裡將她的繡帕拿過來,又見手帕都被君兒捏得不成形狀了,只能在乾坤袋裡摸索一陣,一手要抱著君兒不能鬆開,另一手急得都有些顫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條全新的手帕來,為君兒一點一點擦了眼淚。
屈辱和難過終於在嘲風的細心呵護下漸漸沖淡,寧言君收拾好心情,抿唇搖搖頭,卻沒捨得離開她的懷抱:「沒、沒事…內訓堂就是如此…我已經習慣了。」若是沒有遇到嘲風,咬著牙,她也能將這堂內訓堂冷臉熬過來。
只是有了心愛之人的遷就和呵護,就好像心上生來保護自己的尖刺盔甲都被心上人的柔情所融化,反而很難做到如以往一般堅強冷漠了呢。再堅強再理智的人兒,在心愛的人面前,也很難偽裝。
這還叫沒事?她的聲音,正好撓在嘲風心上最柔軟的位置,嘲風左右看看,老太婆被自己打暈了,君兒又委屈著呢、不願訴說,嘲風情急之下,目光落到桌上的那本書上,伸手就去拿。
寧言君一驚,連忙阻止:「嘲風!你不能——」手快的嘲風卻已經翻開了那本書。
嘲風一看,書里幾乎沒有文字,第一頁畫著兩個對坐在床上的男女,又連續翻了幾頁。這、這是?正要繼續往下翻呢,手裡的書,又被君兒「奪」走了。
寧言君雙頰生出真正的紅暈,奪過書來就緊緊把它抱在懷裡,又覺得那奇怪的書藏在懷裡也不合適,就好像被燙到了一般,連忙把它放到老遠、嘲風夠不到的位置,一邊還羞惱道:「你、你不能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