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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很久,就是前不久認識的。你放心,其實醉春煙里的大多數姑娘,都不是壞人。」嘲風以為言君是擔心自己被壞人矇騙,想起上次言君說過的話,趕緊解釋,「我明白,去醉春煙的那些男人確實有很多壞人。但是裡面的姐妹們,真的有好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特別是霜憐姐姐,她對人好,會唱歌、會談小曲兒…」
九殿下不遺餘力向言君證明自己沒有結交壞人,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加速發酵言君心底的小醋罈子。試問哪一位女子,能聽得心上人如此努力地誇獎另一位女子呢?
可惜,九殿下的「嗅覺」又一不小心失靈,在心愛之人面前,總是嗅不出人家吃醋的酸澀味道呢。
打翻心上人醋罈子的嘲風還好巧不巧,落腳在了:「所以,我後來見她,都是直接把她請來家裡,沒有再去醉春煙了呢。」一句,努力證明自己有好好聽君兒的話。
嘲風竟然還將那位「對人好、會唱歌、會彈小曲兒」善解人意的美麗姑娘請回家裡過?!寧言君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將目光移回到小船邊活潑簇擁的魚群上,眉心微蹙,不知道這個惹人生氣的小傻瓜把人家請回家裡到底做了什麼呢?
寧言君心頭醋意翻滾蒸騰而起的酸澀感是徹底止不住了,嘴上卻又因著矜持禮數不好直白表達,只得點頭穩住自己的從容就事論事:「其實那裡的女子,大多都是身世可憐之人。」
嘲風有模有樣嘆息一聲,也去看船舷邊的魚兒:「她們大概也想像尋常人家的姑娘一樣,能在快樂溫馨的家裡長大、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也想要讀書吧。」這些話,都是她聽醉春煙里的姐姐說過的呢。
嘲風探出手去,聰明的小魚兒爭先恐後擠上來,三兩條活力強的,還奮力躍出水中,就為了沾一沾九殿下身上的靈氣,濺起晶瑩的水花,在霧中聽來格外清脆。
嘲風揚起嘴角,靈機一動,想到什麼回過頭來滿臉期待地提議:「是不是,如果有越來越多的小姑娘能去言君的菁菁學堂讀書,像霜憐姐姐她們那樣身不由己的女孩就會越來越少了?」
言君聽她這麼說,努力壓住心頭的酸澀之感,倒是生出幾分感動來:「嘲風說得不對,不是我的菁菁學堂。現在,是咱們共同的菁菁學堂了。」
嘲風很喜歡君兒糾正後的用詞,重重點頭笑道:「嗯!是咱們的菁菁學堂!它以後還會成為千千萬萬小不點最最喜歡的學堂!」嘲風不禁暢想,「其實霜憐姐姐她們都挺有才幹,各有專長,是不是…也可以讓她們加入菁菁學堂來幫忙?」
人家言君都已經主動繞開令自己酸澀的話題了,九殿下還要在危險邊緣反覆試探。
聽得言君是又好氣又好笑,倒是不知眼前的某隻小龍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耐不過心裡的酸味,言君對心上人口中那個出類拔萃的霜憐姑娘有些好奇了。
沉吟片刻,言君微揚如墨秀眉,劍走偏鋒:「聽嘲風這麼說,如此奇女子,言君倒有些好奇,想親眼一見了。」至於能否來醉春煙幫忙,自然得見了才知曉。
見面前人愣住,言君迎上嘲風驚訝的目光:「不知嘲風可否帶我去醉春煙看看,替我引薦引薦那位霜憐姑娘呢?」
「誒?」嘲風眨眨眼,以為自己是聽錯了,「言君不是說去醉春煙的都是壞人,不能去嘛?」怎麼君兒這回反倒是,主動提出要去了?
寧言君溫柔的笑意中藏著一絲別樣的意味:「只要本心不變,不會被那些聲色迷醉所吸引,便不會有事。」
「更何況,我也想與那些命運坎坷的姑娘閒談一二,了解她們的想法。說不定真能為菁菁學堂再覓得一位好夫子。如若她們從前沒有詩書基礎,日後如果菁菁學堂能發展壯大,說不定也可吸收年歲較長的學生,讓想讀書的女子都有機會讀書。學也無涯,為時未晚。」寧言君為說服嘲風侃侃道來。
至於除此之外,因心上人而起的那些酸澀的小小心思,言君是不可能說給面前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呆瓜聽的了。
嘲風三兩下便被君兒說服,已經開始暢想她們的菁菁學堂日漸壯大的盛景,興奮答道:「那——」話音還未落,就想起什麼,又立刻反悔搖頭,「不對,那、那也不行,醉春煙不是姑娘可以去的地方!」
嘲風腦海里浮現出醉春煙里被那些腸肥腦滿的老頭看到漂亮姐姐時眼中流露出的淫邪目光,心裡就極不舒服。
君兒這麼好看,要是出現在醉春煙,絕對會成為目光的焦點!光是想想,九殿下都捏緊了拳頭,嘴上卻扯出一個理由:「我聽她們說過,女子是不能進醉春煙的!那裡、那裡不好!那些老頭,都不是好人!」
言君感受到某人溢於言表的急切心情,心下好笑,卻是鐵了心要去醉春煙的:「上次你不是說,我可以喬裝成男子去嘛?就像…嘲風一樣。」末處說得有些輕,那可是她們兩人之間的小秘密。
寧言君見嘲風猶豫,伸手小心牽住嘲風的衣袖搖了搖,將溫柔的聲線又軟了幾分:「嘲風,你…不願意帶我去看看了嗎?」柔美而婉轉,就好像是在...撒嬌一般。
明明只是衣袖被牽住,衣料撫起的弧度和著那輕柔的聲音,卻好似波紋漣漪一般盪開在九殿下的心湖,讓她的心跳加了速,哪裡抵抗得了心尖上的人兒如此動人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