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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施刑婦人卻絲毫沒有不忍、停歇的意思,另一人緊接著便揚手要劈下來——
剛用神行之術竄到萬誡堂外的小銀龍從屋頂角落掀開瓦片瞧見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言君就要挨打!嘲風一時間根本來不及多想,當即遁出五感——
第二下重擊落下,卻沒有給寧言君想像中的疼痛和衝擊,除了方才被擊打的地方火辣辣發疼,就只象是被輕輕拍了一掌,寧言君蹙起秀眉,看著一地的碎玉,難道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倒是屋頂上的小銀龍,吃痛嗚咽一聲,肩上的銀羽都掉落了幾片,原來嘲風想也沒想使出來的法訣,是將言君身上的感官都移花接木到了自己的身上…
九殿下從晁府來到潤雪居,卻沒有找到心心念念的人兒,更是發現潤雪居內氣氛不對勁,正巧聽見潤雪的丫鬟憂心忡忡地討論小姐被大人叫去萬誡堂的事情,嘲風便趕到了萬誡堂。
萬誡堂中,兩下重擊威懾,寧鶴年逼問:「說實話!此玉,到底是何人所贈?!」
嘲風緩過疼痛,這才看見言君面前的地上,有一地的玉碎。何人所贈?什麼意思?有人送君兒白玉、才連累她被這些窮凶極惡的婦人打?
寧言君堅持搖頭:「沒有人贈送。」
「很好、很好。膽氣足了,敢與為父狡辯了。」寧鶴年目光變得愈發銳利,對施刑婦人冷冷道,「再打!」
寧鶴年認定龍形玉玦乃是他人相贈,懷疑有人在暗中想對相府不利,定要查出元兇來,也斷了女兒那些不應存在的念想。
施刑婦人自然毫不含糊,嗖嗖又是兩下重擊,全部落到嘲風身上,疼得屋頂上的小銀龍冷汗直冒、差點滾下屋檐,在瓦片上抓出幾道爪痕。
寧言君眉頭越蹙越深,為何感覺不到疼痛?這是…這是…?難道…是她?!想到這裡,寧言君心跳驟然加速,鼻尖一酸,眼中蓄上了晶瑩。
此番模樣,讓寧鶴年以為女兒是寧可死咬牙關挨打也不願意供出背後之人,咄咄逼人問:「我再問你一次,玉玦,到底是誰送你的?!」此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的,似是在給寧言君最後承認的機會。
屋頂上的嘲風氣喘吁吁,從寧鶴年的口中窺見事情原委一角,玉玦…有人送了君兒一塊玉玦,君兒卻寧願挨打都不說出實情嗎…?
「沒有人相贈…」寧言君分了神,更不可能將收藏此玉的真正目的說出來,心底一遍一遍念著那個名字…
話音一落,寧鶴年因為她的執拗大怒,當即命令兩個施刑婦人繼續施刑。
施刑婦人下手的輕重是根據寧鶴年的怒氣程度來的,兩人咬牙切齒卯足了勁兒,臉上橫肉都顫抖起來,只聽得一連凜冽風聲颯颯響起,伴隨落到寧言君背後的聲響。
可疼痛根本沒有落到自己身上,那會不會…?想到一種可能性,寧言君眼底浮現出慌亂,讓心臟揪在一處,又悶又疼。
屋頂上的嘲風熾熱的心臟跟著揪作一團,除了身體上的疼痛,也能真真切切感覺到君兒此刻的心境,君兒很悲傷、很心疼…這樣的感覺讓嘲風難受至極,眼裡也閃爍出淚光。
君兒是名門閨秀生得人嬌柔,九殿下同樣也是嬌生慣養,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罪?!看著寧鶴年和兩個施刑婦人兇惡的模樣,身心的疼痛難過都積累到了極點,憤怒爆發出來,赤色的雙瞳被眼淚點燃,真如熊熊燃起了烈火,小銀龍低吟一聲——
只聽得晴空一聲炸雷,伴隨著萬誡堂屋頂的巨響驟起。讓萬誡堂內外乃至整個相府眾人俱是大驚失色。
緊接著,萬誡堂內四處齊齊傳來各種咔嚓的怪聲,施刑婦人正要劈在寧言君肩背上的長柄在半空中碎成了好幾塊,全數落到地上,握柄處尖利的碎渣深深刺進施刑婦人掌心,疼痛和驚嚇讓她們腦袋斷片沒了動作,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難看至極。
屋內所有的桌椅都莫名其妙崩出裂痕,身下的太師椅猛然的振動,讓寧鶴年以最快的速度從位置上彈了起來,再低頭一看,上好木料製成的厚重家具竟有即將分崩離析的危險。
寧鶴年一聲不吭,表面上沉著冷靜,實則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他抬起頭,瞳孔不禁一縮,萬誡堂屋頂竟是被驚雷劈出了一個井口大小的窟窿,殘瓦和碎木掉落一地!幸好其下無人站立,不然恐怕已經被砸破了腦袋!
寧言君也尋聲看著掉落一地的瓦礫,又看看自己身前的碎玉…不尋常,這一切,都太不尋常了。在驚雷響起的那一刻,寧言君萬分肯定,她念了十幾年的那個人…一定就在身邊,而她想了十幾年的那個夢,竟是真的存在!兩行熱淚再也承載不住滑落下來,寧言君著急地四處找了找,卻又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天降異象…寧鶴年靠著多年練就的老辣和城府稍稍鎮定下來,揮手讓兩個嚇得魂飛魄散的施刑婦人退下,枯瘦的手還止不住的顫抖,他轉身深深看向眼中含淚的寧言君。
第40章 龍玉碎萬誡幽夢引(中)
莫不是…女兒真是註定了有尊貴無匹的命格?那個位置上的女子,豈能隨意施刑?如是思來,寧鶴年徹底定住穩住因恐懼震驚而起伏的心緒,火氣也消減大半。反覺得非常後悔,要是施刑婦人一時不察,打壞了言君的身子,還如何實現自己的目標?!
寧鶴年閉目吸了一口氣,很快將一切情緒都藏了起來,他上前兩步,將地上細小的玉碎踩成玉屑,居高臨下問:「此玉,真的不是旁人所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