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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一尊煞神的夜斗,面無表情地出現在森鷗外的身後小路上, 攔住他想要逃跑的方向。森鷗外看向第五次路過的那棵櫻花樹,吐出一口長氣, 看來是逃不了了啊。
森鷗外苦笑一聲, 搖搖頭,「看來我真是自作聰明啊」
而我則是完全忽略了森鷗外,不要關注他, 也不要回答他。他不在我的眼中,自然也不在我的心裡。
夜斗的身上沾上了熱騰騰的血氣,血氣和殺氣一起混合形成了存活了千年的禍津神的邪煞氣息。
我看著夜斗脖子上呈現噴射狀的血跡, 微微嘆氣。
「不是我的血。」夜斗原本緊盯著森鷗外的視線偏了下去,落到了光禿禿的水泥地上,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和福神完全搭不上邊。完完全全是一副活該在泥地里摸爬滾打的禍津神的無賴樣子。
因此夜斗的語氣也有些低落,他不是那些代表美好的神。不過, 「我沒有殺人。」
江戶川亂步跟著點頭, 同時在一邊指控為什麼夜斗不需要戴口罩。
「嗯嗯, 知道了。」我隨口應著從口袋裡抽出一張手帕,給夜斗擦擦都快要濺到他嘴裡的血, 不小心舔到怎麼辦, 這麼不衛生。
「現在我們手裡稍微有點余錢了,可以買點濕紙巾放到口袋裡。」無比好笑地看著江戶川亂步攛掇著讓我給夜斗戴口罩。
「那多浪費啊, 用乾淨的手帕就已經很好了。」夜斗從我的手裡拿過淺綠色的帕子, 自己擦, 他撇撇嘴,很快就擦乾淨了。見我遞過來的口罩,沒說什麼自己是神,不需要的話。
「審訊了一下,確實是當年逃出來的研究員。」夜斗含糊了一下關於爆炸的事情,確切地知道中原中也是從那次爆炸里誕生的人不多。
「旦那想怎麼處理他們?」
「可以回收嗎?」如果可以,果然還是要廢物利用吧。
「很遺憾……可能需要旦那您親自去看。」從夜斗冰冷的語言裡我沒能獲得好的反饋。
「聽上去不是一個好的回答啊。」我伸手揉了幾下頭髮,「他們應該是和我們共同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才對吧……不要被我發現……在那種時候也在搞小動作啊。」然而這樣的期盼註定是要落空的。
不然,他們是怎麼能夠躲避眾目睽睽,在如此嚴密的監管之下,給立原道造做異能改造手術呢?
我呼出一口濁氣,糟糕,我好像有點生氣。在夜斗擔憂地看向我的時候,我伸手揉了揉夜斗的頭髮,反倒是希望夜斗不要那麼緊張。
這只是一次小小的清理門戶罷了。
再怎麼磨蹭,最終,森鷗外還是停在立原道造的病房外。他走在前面,我和江戶川亂步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夜斗警惕地跟在最後。
「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遭人恨啊。」見森鷗外半晌都沒有敲門進去,我嗤笑了一聲,「裡面只是一個孩子,害怕他做什麼呢?還是說是做給我看,想要表現自己弱小無害可憐的一面。」
「不要來噁心人了。」
「春和殿下慣會來諷刺我。」森鷗外戚戚苦苦地掛著眉毛,推開了門。
「呵。」回答的是一聲冷笑。
「噫?」森鷗外發出一聲疑惑。
面對這種擅長故弄玄虛的傢伙,最好的做法是把人推進房間,讓這個話不說完的傢伙自己去面對。
我一邊伸手毫不留情地把森鷗外推進去,一邊叮囑身邊的江戶川亂步,「最多只看一眼,如果不喜歡的話就出來。」
進入房間,我才看見讓森鷗外發出疑問聲的東西是什麼,是捆成粽子排排坐的研究員,有些身上還帶著血,有點少兒不宜。
現在想讓江戶川亂步先退出去是不可能了,江戶川亂步已經開始在「看」了,而且完美地遵循「不多,只看一眼」的約定。
江戶川亂步掀開躺在病床上的立原道造的被子,他被人打了麻醉劑,還沒有醒來。
所有人都被江戶川亂步看了一眼之後,綠眼睛的黑色貓貓發出了得意的笑聲,「沒錯,亂步大人已經知道了一切。」
「這些大人已經沒有回收的必要了。唔,這個小孩子的話。」江戶川亂步糾結了一番,他真的不想要家裡再多個小孩子了,家裡都快要住不下了。
並不知道在江戶川亂步的眼裡,我很可能需要新建一座民宿來安置未來可能需要養的小孩子。在聽見江戶川亂步說不能回收——我感覺我的腦子就是嗡的一聲。
「你們還對其他人做了什麼?!」
一個看著年輕一點的青年人,忍痛艱難地搖頭,「我沒有對醫院的病人下手,被醫院救回來之後,我就發誓再也不幹這種事情了。」這種事情是哪種事情呢?不再研究異能了?
「雖然這樣發誓了,但是你的好奇心還是忍不住探究。尤其是春和身邊聚集了那麼多的異能者,你甚至是懷疑春和有可能有將異能者聚集起來的異能力。」江戶川亂步的面色微冷,一直以來的亂三歲,此刻竟然像是大人一樣。
「我拒絕了的!我真的拒絕了的!」那個背棄了過往姓名打算重新生活的青年情緒崩潰地大喊,「我想過要好好贖罪,好好在醫院裡工作,可是他們找上來,說要揭發我,我沒有辦法。」
另一個年長一些,頭頂頭髮有些稀疏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的傷最重,也正是他第一個發現了立原道造身上的改造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