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這本是較為平常的場景,但在每家每戶門坪的右上角都點著一對一指多長的細小紅燭,紅燭上指甲蓋大小的芯火跳動著,映照出燃了一半的三炷香,香灰掉落,香火明滅,熏起裊裊白煙。
此外,還有一隻裝滿清水的白色瓷碗供奉在香燭前,碗中的清水倒映著影影綽綽的天空,一片昏黑。
「我怎麼覺得這地方有點邪門?」張哲輝忍下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指了指頑強燃燒著的點點燭火。
街道是長筒型的,風從街頭灌進來,穿行而過能一直竄到街尾,他被吹得牙齒打架,頭髮都快衝天豎起了,照理說這些紅燭很難在這樣凜冽的寒風中繼續燃燒,但他們走過七八戶人家的門坪,紅燭除了偶爾搖曳外,沒有一支熄滅。
像有什麼東西站在燭火前,替它們擋下了周遭的寒風,並安靜的歆享香菸。
「是有些古怪。」宋予遇突然停下,走到其中一戶人家的門坪里,半蹲下來仔細打量緩緩燃燒的香燭。
張哲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做賊似的左瞄右瞄後,壓低聲線道:「你這是幹嘛?」
神啊鬼的,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禁忌,這種不是特殊節日卻在家門口供奉的奇怪舉動沒準是這個小鎮上不同尋常的習俗,若是他們輕舉妄動不小心招惹了什麼,那可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
可他才剛說完,身邊的時今嵐也動了,只見她拿著那根扒了『馬尾』的拂塵,有一下沒一下轉動著,十分自然的將手裡已經空了的奧利奧餅乾袋丟進那戶人家擺放在門口的畚斗里,然後蹲到宋予遇面前,兩人頭對頭,一起盯著那隻裝著清水的瓷碗。
張哲輝:「……」
草!要是那燭火前真有什麼東西,非得被這倆擠過來一起往下看的人嚇死不可。
他轉頭企圖尋找同盟,卻見身旁的張雲燕已經拿起手機,正半蹲在旁邊一戶人家的燭火前,從各個方向拍照,似乎要把這一幕記下來,好方便回頭仔細觀察琢磨。
張哲輝:「……」
明明是四個人的遊戲,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格格不入。
張哲輝決定融入團體,於是也湊到門坪下左看看右看看,這戶人家的地基打的比較高,需要上幾級台階才能到大門口,而門坪右側壘了一摞高高的柴火,剛好能擋點風。
他走到柴火旁邊,居高臨下看著緩慢跳動的燭火,試圖以這樣強勢的姿勢得到安全感,但他從上往下看只能看到自己倒映在碗裡的臉。
剛剛那點害怕因為柴火擋住了風退去不少,此時也生出了點搞怪的心思,對著碗中的倒影擠眉弄眼,碗裡他的面孔也做出一樣的動作,但在某一刻張哲輝好像看到裡面的影子非常短暫的向上翹了下嘴角。
他嚇了一跳,退開兩步,轉頭看時今嵐和宋予遇,見他們倆還在頭對頭門神似的壓在那兩隻燭火上,小聲嘀咕著什麼,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發現,便以為自己剛剛看錯了,又把頭湊過去。
碗裡的倒影和他的表情一模一樣,他吐舌,倒影也吐舌,來回做了好幾個動作都是這樣,張哲輝覺得自己剛才是真看錯了。
可在這時,一滴冰冰涼涼的雨水從屋頂的檐角滑落,好巧不巧落在他的天靈蓋上,凍得他一個哆嗦,連忙伸手去摸腦袋,果不其然,摸到了濕漉漉的東西。
他直起身,足有一米八三的身高讓他剛好和那疊壘起來的柴火高度持平,這會兒站在院牆邊,頭頂剛好對準台階上老舊的木質窗。
他退開一步,揉搓著頭頂,好不容易把那能讓他透心涼的溫度揉開,又隱約覺得頭上涼颼颼的,抬眼看身旁的柴火堆,心想他最近是不是又長高了,這麼高一疊柴火都擋不住旁邊吹來的冷風。
伴隨著他的想法在心頭化開,他頭上那股涼颼颼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濃烈,就像有什麼詭異的東西正盯著他的腦袋看,還琢磨著該怎麼樣才能撬開他的天靈蓋,吸吮顱內的腦髓。
張哲輝被自己這個亂七八糟的聯想嚇了一跳,下意識抬起頭——
那扇老舊的木製窗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昏黑的屋子裡一隻蒙著層厚厚陰翳的眼睛正在從里往外看。
張哲輝這一抬頭,恰恰和那隻眼睛對上了視線,眼睛見自己被發現,咕嚕轉動了一下,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直挺挺往下壓,蒙在上面的那層陰翳也隨之擴散開。
「草!」張哲輝嚇得連連往後退好幾步,他的動作不小,直接撞到了站在他身後的張雲燕。
張雲燕也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握緊手機道:「怎麼了?」
張哲輝吸著氣抬手指去,抖著聲音道:「那……那裡有人在偷看我們。」
張雲燕被他說得渾身汗毛直立,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緊閉的窗戶,「你……你沒看錯吧?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問是這麼問,可說話時聲音發著抖,顯然已經信了張哲輝的話。
張哲輝抬頭,發現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關上了,想靠近去看看,又沒那個膽子,剛想說話便見時今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燭火前站了起來,拿著玉杆對著他說的窗戶捅了捅,還揚聲道:「你好,有人嗎?」
張哲輝:「……」
草!
時今嵐來回捅了好幾下都沒把窗戶捅開,也沒人回應,頓時嘖了聲,「敢嚇人,幹嘛不敢露臉?是長得醜嗎?長得醜也沒關係啊,我又不會嘲笑你。」<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