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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一個好消息,就是她剛剛終於在警方的幫助下取下了那個項圈,隨即就誘發了醫生和眾人的這類反應。莊遲一時也不合時宜地好奇起來,但她又看不到自己的脖子,於是舉起一隻手,像是上課發言一樣乖乖道:「……可以讓我照照鏡子嗎?」
是很簡單的要求,但醫生卻面帶難色,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才肯鬆口,在莊遲走到鏡前時都仍帶著一臉憂色,像是認為讓她看了鏡子會帶來什麼不好的後果似的。莊遲不明就裡,定睛往鏡內看去,一時忍不住哇了一聲。
……這麼看著,確實會讓人覺得很過分。莊遲想。她伸手去在那片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深紅色的皮肉上小心地觸了一下,旋即便是針扎似的疼痛傳來,而她所觸的地方因她那微弱的力氣而陷下去一點,半天都沒能回彈回來。
「……別碰。」
莊遲尚在打量著鏡中,卻被不知何時走到身側的人低聲制止了,她應聲看過去,與眸色沉沉的顧溪眠對上視線。見她回過頭,顧溪眠明顯是控制著自己的面色緩和一些,聲音也放的柔和:「先讓醫生檢查一下。」
莊遲就乖乖地跟著坐回醫生面前,而醫生為她做檢查的全程都緊皺著眉,讓莊遲覺得自己這腺體搞不好是沒救了,畢竟剛才一打眼看過去一整塊都是奄奄的深紅色,儼然一副已經離壞死不遠的樣子。
她對此倒想的挺開——也就是沒有信息素而已嘛。被人綁架了還能這樣全須全尾地出來已經很了不起了,這種小代價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不如說這樣也不算是什麼大壞事吧,不就是跟她原世界那會兒差不多嗎?
莊遲想著這些事,老實配合醫生做完了檢查,其實她覺得自己也沒幫上醫生什麼忙,畢竟醫生觸診的時候摸哪兒她都只有「疼」和「很疼」兩個回答,搞得人家醫生後面都束手束腳地不敢碰了。醫生還問了她現在能不能釋放信息素,莊遲在醫生的儀器前努力了一番,她自己是感覺沒成功,也沒聞到有咖啡味,而且腺體剛剛疼起來就被喊了停,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傷的比較嚴重。」
醫生以這樣一句話作為開端,面色嚴峻:「剛剛解下來的那個項圈……它太沉了,而且質地很粗糙,不像信息素抑制環用的是專門的親膚材料,腺體是很纖細的器官,根本經不起被這樣成日地磨著。」
「而且她還是剛分化沒過一個月,」醫生淺淺嘆了口氣,「本來就還處於生長期,卻不僅受了物理上的折磨、還被高濃度的異性信息素長時間衝撞,又自己……」
「直接說結論吧。」
顧溪眠開口打斷了醫生的話,她聲音清冷,淺淺吸了口氣,問道:「有沒有辦法治?」
醫生沉默半晌,低聲道:「……只能說可以嘗試。但大概率……沒辦法完全恢復。」
「……」
顧溪眠周身有一瞬猛地繃緊了,她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只輕聲問道:「沒辦法完全恢復……是指會留下哪些問題?」
「……主要是對信息素的控制可能會受到影響。」
醫生說著看向莊遲,以非常溫和的聲音向她解釋:「不是說完全用不了,只是你之後可能比較難控制信息素釋放的精度,易感期的周期也可能會變得紊亂,當然、具體的情況還是要等進一步檢查之後再說,現在也只是推測罷了。」
「腺體損壞的病人我見過不少,只要配合治療,都會漸漸有所好轉的。暫時來說,對你最直觀的影響應該是……」醫生一頓,對她露出頗為抱歉的眼神,「……你可能沒有辦法進行信息素評級了。因為那個測試需要保持信息素儘可能平穩輸入……這確實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能解決的問題。」
「……」莊遲看著她,懵懵眨了眨眼,「沒、沒事的,您不用覺得抱歉,我也沒有覺得這事很重要……」
不如說、聽醫生說完這些話,莊遲反而還覺得很吃驚:竟然還沒到完全用不了的地步誒,只是信息素變得難控制了而已——哇,說實話,這事聽起來比腺體完全壞了還要更麻煩一點。
但醫生顯然將她這話認作是貼心的患者在反過來安慰她,對她露出溫和而感慨的微笑。而周遭的人也一個個都愁雲慘霧的,任莊遲往哪邊看都是一副黯然的臉色,搞得她渾身不自在,努力想要扭轉氣氛:「我是說真的,只是受影響而已、我真的覺得是小事,大不了就是以後隨身揣著抑制劑嘛,對我未來生活又沒什麼影響。」
「怎麼可能沒什麼影響啊!」凌璟先忍不住,眼淚汪汪地插話進來,氣急道,「你、你連評級都沒辦法參加了,那些自大狂一樣光知道靠等級說話的Alpha們先不論、Omega們挑選結婚對象時都很在意這個的,到時候萬一有人瞧不起你……我、我就……」
見她說著都咬牙切齒起來,莊遲哭笑不得地為那個並不存在的「瞧不起她的人」安撫凌璟:「沒事啦,這都還沒發生的事,大不了就是——」
「……嗯,這確實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