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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房門倏地被打開,門後是一天未見的顧溪眠。
房門打開的同時,內里屬於顧溪眠的氣息爭先恐後地湧出來,撞了莊遲滿懷。信息素不會隨著年齡變化,莊遲聞到的依然是記憶里熟悉的氣味,而或許該說一句幸運,她眼下的形態似乎並不會受到顧溪眠信息素的影響,沒有難以忍受的熱意燒起,也沒有生出無法抑制的欲望。這還是第一次,她能以這樣正常的生理狀態聞到顧溪眠的氣息,清甜而冷淡,像在擁抱三月的春天。
莊遲看著顧溪眠,看她泛白的唇,潮紅的面色和額角被細汗沾濕的髮絲,本就清瘦的人如今更是顯出不勝風似的弱態,較之昨日不知憔悴多少,就只有那雙眼睛還依然撐著,在黑暗裡一如既往地平靜看著她。
「你好吵。」
顧溪眠這樣說著,語氣淡淡的。而莊遲怔怔看著她,下意識又要說對不起,卻見她鬆開了門把手向後退開半步,側頭看來時微微嘆了口氣。
「……還愣著做什麼,不進來嗎?」
*
莊遲跟著顧溪眠進了房間。
房間裡沒開燈,窗簾也拉的緊緊,厚重的黑暗隨著房門關上占據了房間。莊遲還在適應著黑暗,顧溪眠已經自顧自地在床邊坐下,只是向來筆直的脊背此時稍稍失了力氣,顯出一點疲憊。
「……說起來,你聞得到嗎?」突然這樣問道,顧溪眠向莊遲看去,「我的信息素的氣味。」
莊遲看著她,心頭鈍鈍地疼,作答的聲音很輕:「嗯。是很好聞的味道。」
「你聞得到啊。」顧溪眠對她笑起來,「當然會好聞了,因為不管是誰聞到我的信息素都會覺得是聞到了自己最喜歡的氣味,很奇怪吧?但你多聞聞好了,難得竟然有人能不受我的信息素影響。聽醫生說就算是Beta也沒辦法聞太多呢。」
她很認真地說著這些,莊遲卻忍不住去注意顧溪眠的聲音有些啞,越聽越是心焦,說道:「顧溪眠,你這一天是不是都沒有喝過水?我去幫你拿水和吃的進來好不好?」
顧溪眠看了她半晌,慢慢低下頭去。
「……不要。」她輕聲拒絕了,聲音里混著嘆息,語氣卻堅決,「就是要這樣熬過去才行。我的易感期就是不講道理的火災,不將能燒的東西全部燒乾淨是不會停下來的。一旦我吃了東西喝了水,那就像是給它加了把柴,時間會變長。」
「與其那樣,還不如讓它儘快把我燒的乾乾淨淨,最好我現在就體力不支昏倒過去,如果再睜眼的時候易感期已經結束更是萬事大吉。」
「真可惜啊。」顧溪眠低聲笑了一聲,語氣中是真心的遺憾,「我每次都還挺能撐的。」
莊遲聽的心驚,好半晌才不知所措地問道:「怎麼……一直都是這樣的嗎?你不是已經打過抑制劑了嗎、而且按理來說,Omega的易感期不應該會……」
「所以就說了,我可是S級的Omega。」
聲音裡帶上一絲諷意,顧溪眠低聲道:「其他等級的Omega能靠抑制劑壓制易感期的信息素翻湧,S級就會壓不下去。其他等級的Omega易感期沒有那麼難熬,S級就會更盛——我連平時的信息素外泄都控制不住,更別提易感期,只能任由信息素暴動而已。」
「強大的信息素會帶來強大的副作用,多合情合理的事。」她無力地閉了閉眼,輕笑道,「別看我現在能這樣和你說話。這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還是你來的時間巧,恰巧我的上一波熱潮過去不久,所以才能正常地思考……」
說到這裡,顧溪眠停頓了一下,看向莊遲:「說起來,還沒有問你,你剛才在門外的時候為什麼對我說對不起?」
「……」莊遲看著她,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抑制住喉頭的酸澀,卻壓不住黯然的情緒,「……因為我覺得我很沒用。」
「我能幫你什麼嗎?」莊遲問著,聲音微微地抖起來,覺得以自己這種罪魁禍首的身份問出這樣的話簡直顯得可笑,但卻無論如何都想要說,「我要怎麼樣才能幫到你呢……顧溪眠,我……」
「我想要你好好的。」她終於壓不住洶湧的情緒,低下頭去,話說的顫的厲害,又混入哽咽,「怎麼辦才好。我不知道、為什麼會……」
顧溪眠有很長時間的沉默,房間裡只有莊遲細小的吸氣聲,好像被熱潮折磨著的人是她而不是顧溪眠。許久,顧溪眠才開口,聲音比過往的哪一次都要更加輕柔:「Z,你過來。」
莊遲就聽話地靠近過去,在顧溪眠身前蹲下,抬頭看她。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能看清顧溪眠的表情,意外的平靜而溫和,晚星一般的眼睛垂著,莊遲看到其中小小的光點,好像是倒映出來的自己。
「……你知道嗎,」顧溪眠輕聲呢喃著,抬起手慢慢地靠近她,在距離莊遲的臉頰很近的地方停下,「我還是第一次在易感期的夜裡看到光。」
「像這樣和什麼人聊這些關於易感期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顧溪眠說著,溫和地勾起唇角,「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對不起,之前你來的時候我還往門上丟枕頭。我那時候很難受,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