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頁
【然後,在您將力量轉讓出去之後,我對您的驅逐也停了下來,】
看到這裡,莊遲略帶疑惑地輕嗯了一聲,而在她開口詢問之前,筆記本就應道:【我猜測您會想問為什麼,這件事您確實並不知道,其實也不該由我來告訴您的,但我判斷現下我有義務向您解釋清楚,所以只好之後有機會再對顧溪眠說對不起。】
這又跟顧溪眠有什麼關係,莊遲更困惑了,看著筆記本翻過一頁,冒出文字來。
【——您將力量轉讓給顧溪眠之後,她心中第一個能讓這份力量起效的願望,是希望您不要消失。】
【其實這份力量在轉讓給小說里的角色之後已經大打折扣了,遠不如在您身上的效力強,又是這樣涉及世界規則的願望,本該是無法實現的。但我在那時感知到了顧溪眠的想法,所以我停止了對您的驅逐,並轉而去想辦法將您留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作為一個筆記本,我無法自行在小說里創造出新的人物來。我在那時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在小說涉及的時間之外,為您創造一個身份。】
【根據小說的設定,顧溪眠是在能分化的最早年紀——也就是十歲就分化了。那是小說提到的最早的時間點。】筆記本平靜地交代道,【所以我讓您出現在了顧溪眠十歲之前。】
長長一席話看下來,莊遲看的腦中亂亂,仍有些沒理清時間軸,喃喃道:「那我那時候又為什麼沒有這樣的記憶……」
【您需要先明白,這本小說是以顧溪眠為主角展開的,這個世界的時間進度也同樣是以她為基準的。】回應的很快,筆記本很有種「話都說到這了也不怕再多說些」的坦然,【那時顧溪眠還只有十歲,而您與她產生交集是在她的十五歲,您不該會擁有尚未發生的事的記憶。】
【您的時間軸在那時開始就和這個世界錯位了。就像是小說里游離於正文外的斷章,或者說是遊戲裡的bug。您的一切都很不穩定,我無法預測您會對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影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已。所以在您和顧溪眠見過面、又漸漸對她有了更大的影響力之後,我認為像這樣將不確定的因子碰撞在一起是很危險的事,一直在想是不是不該繼續將您留在這個世界。】
【但我依然做不到。理由或許您也已經猜到了。】
莊遲盯著最後一行字看了許久,心頭微微酸脹起來的同時輕聲開口道:「因為顧溪眠嗎?」
對她的這個問題,筆記本卻沒有直接回應,而且回以含糊的:【這個問題其實也不該由我來回答您,或許您可以在醒來之後去詢問她。】
【而我需要先對您說聲對不起。之前在博物館說要視回答對您進行去留的判斷其實是在騙您。只是那時您和顧溪眠已經走得比任何人都要更近,我不知該怎樣處理才好,於是想要與您有所交流,並進一步問出您的想法、或者說是真心話。畢竟我能看得到顧溪眠的想法,卻看不到您的。】
【時至今日,我終於能向您坦白。我並不會做出任何加害於您的事。】筆記本鄭重地寫著,【至於您向顧溪眠坦白事實之後昏倒過去回到三年前也不是我在操縱,我認為這大概是某種無形的因果規律,因為在顧溪眠已經明白您和Z是同一人的那個時間點、您也必須該該擁有那段共同的回憶才對,像是您的一個錨點。我也是在事情發生時才反應過來,本來是有心想要提醒您關於創作者力量的使用方法的,但或許是規則的限制,似乎沒能好好地傳達給您。】
【至於您在過去的時日裡受過的傷和被綁架的事,】
「……是因為我自己選擇了這樣,對嗎?」
漸漸明白過來,在筆記本說完之前,莊遲回憶著輕聲道:「我那時候說了、我的劇情給顧溪眠帶去的傷害,該是全都由我來負起責任的……」
【是的。】筆記本給出肯定的回答,同時提醒道,【這樣的事在將來或許也依然會發生。就像您的易感期會一直無法使用抑制劑規避。而您需要注意的是:您轉讓給顧溪眠的力量受到了削弱。在我的觀察來看,它現在起作用的機制是這樣:顧溪眠潛意識裡認為會這樣發展,那事情就會如她所想。】
【比如,她覺得天色有點陰沉,大概是要下雨,那就真的會下雨。】筆記本停頓一下,續道,【再比如,她覺得莉莉心思深沉,可能會是小說里的反派角色,那這個世界就真的會讓莉莉成為反派。】
「……」
久遠的困惑得到解答,莊遲明白過來筆記本想說的是什麼,果然見它繼續寫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有點危險的能力,她自已一直以來不知曉或許還是件好事。但換一種角度來想,如果您能讓她覺得自己會迎來幸福美滿的後半生,那同樣會實現——當然,這樣的願望您曾經已經說過一次了。我相信那是一個會實現的願望。】
【即使創造者的力量在那時沒有生效也好,我相信您會讓它成真的。】
筆記本向來坦誠,今天或許是因為莊遲已經知道的足夠多而更是毫無保留。莊遲看著洋洋灑灑的這些話,即使是不含感情的字跡,卻仿佛能感受到一點真誠的好意。她鄭重地向筆記本點頭,像許下一個無聲的承諾,而筆記本安靜半晌,話鋒一轉道:【您快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