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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確實是會有吧。」
顧溪眠漫不經心地向莊遲說的那兩個人看去一眼,又不怎麼感興趣地收回,淡淡道:「在宴會舉辦之前,我也對這個環節提出過這樣的疑問,得到的回答是——沒關係,就這樣吧。」
「很敷衍吧?明明我父親平時是個做什麼都很嚴謹的人,也從來不會敷衍我。」她笑了一下,輕聲說,「但我後來自己想明白了。」
「這不是我父親的問題,是因為劇情安排就是這樣,他也只是忠實地去執行而已,不管它合不合理。」
莊遲心頭一顫,還是下意識低了頭,與顧溪眠對上了視線。
「……反正,就算這個環節再怎麼不合理也好,對我來說都一樣……應該是這樣的。」
顧溪眠定定看著她,而她眼中蘊著的情緒太過複雜,像是泛起一層氤氳的霧氣,隱在其後的像是瞭然又像是迷茫,讓莊遲看不分明。
「我的舞伴一定會是一個Alpha的。」
語氣確定地沉下去,顧溪眠看著莊遲,眼神悠長,很懷念似的笑起來:「你還記得、我在新生報到那天,對你說過『你或許是個很特殊的人』這句話嗎?」
回憶起來還像是昨天發生的事一樣清晰,莊遲沉默著點了點頭,聽顧溪眠繼續道:「如果說之前我還有那麼一點不確定的話,現在都已經沒有了。」
她輕聲說:「剛才的那句話或許應該這麼說:我的舞伴一定會是你吧。」
「你果然是非常特殊的,」莊遲感受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用了力,交握住的手也是,像是不自覺地扣緊了,讓她只能直視著顧溪眠,看她猶豫著微微啟唇,「莊遲,你……」
第二首舞曲在這時開始播放,悠揚的音樂聲響徹整個舞池,打斷了顧溪眠的話。莊遲不知所措地等待著顧溪眠繼續往下說,她卻慢慢搖了搖頭,改變了主意般揚起清淺的笑容來,牽著她隨著曲子的節奏跳起了舞。
是想說什麼呢。莊遲想。說了一半……有點令人在意。
……說起來,別的先不提,她這頂「官配」的帽子,是不是越來越摘不下來了?
*
是想要向莊遲說些什麼呢。
第二支舞曲很舒緩,節奏也慢,眾人都在這樣和緩的氛圍中邊跳舞邊談笑著,她們也在跳舞,但顧溪眠看著莊遲稍抿緊的唇線,能感受到她放在自己背後的手掌很僵硬,小心翼翼地保持著恰當的距離,不敢越雷池一步似的,很容易就能察覺到她在緊張。
應該是一個問題。但她想要問莊遲的問題太多了。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麼樣?你現在相信你是我的官配了嗎?你對這樣的劇情發展有什麼看法?還有——
你想要……順著劇情走下去嗎?
以前沒有人能和她聊這樣的話題,現在顧溪眠遇到了莊遲,卻又猶豫著該不該問——如果說「順著劇情走」的結局是她和莊遲終成伴侶的話,那她都不知道自己希望聽到莊遲怎樣的回答。
向莊遲坦白秘密後,顧溪眠面對莊遲時反而要比之前更加小心一些,總是要想很多東西。她自己也有所意識,在數年後終於遇到的這樣一個能與她共享世界秘密的人,莊遲對她來說、遠比「官配」的意義要更加重要。
但她對莊遲的了解太少了。顧溪眠想。看起來軟乎乎的人,反而比那些自詡深沉的Alpha們要難懂得多。
讓莊遲去拿49號的時候,其實只是想要做一個測試。
她那時還不知道凌璟和安臣關於號碼牌的那些小心思,但已經在猜測自己會在這段既定劇情里抽到莊遲的號碼——顧溪眠想要驗證這件事,所以給莊遲發去了消息。
而後來凌璟和安臣收集全場牌子的動靜很大,她在去找莊遲之前就注意到了,也就很快意識到她們是在用號碼牌做賭注來決勝。只是莊遲的態度並不積極,還是顧溪眠推了她一把讓她也去參與,莊遲沒答應也沒拒絕,但最後到底還是如她所想、贏了下來。
於是關於她會抽出誰的號碼的驗證在這里失去意義,值得顧溪眠在意的是另一個測試方向。
莊遲原本拿的是50號。
所以莊遲本來是真的打算按她說的去拿49號的。顧溪眠想。那這應該是說明莊遲也想要做她的舞伴吧?畢竟她發消息那時故意什麼都沒解釋,有意想要讓莊遲以為她在抽籤上動了手腳,想要看看莊遲會怎麼做。
那又是為什麼……莊遲不願意去和安臣他們決勝負呢,明明那也是目的相同的捷徑。如果說是因為不想輸,但就算是在贏了之後、她看起來也沒有多開心的樣子。
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莊遲身上發覺這樣的矛盾感了。遠的不說,就說這場宴會,她最初很明顯是傾向於不想要參加的,但最後卻還是答應了顧溪眠,來到了這里。
……難不成,顧溪眠想。莊遲只是單純地不想要拒絕她而已嗎?
在產生了這個意識之後,隨之而來的是關於原因的疑問。如果真是這樣,莊遲對她的遷就是出於特殊的情感還是天生的溫柔,顧溪眠破天荒地覺得難以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