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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溪眠在嗎?」
話還沒說完,先被門口傳來的男聲打斷了。莊遲和顧溪眠一齊轉頭望去,看到一個個子高高的男高中生,正探著頭往班裡看,在看到顧溪眠後眼前一亮,似乎竭力想要做出有禮的樣子來,笑道:「……顧、顧溪眠,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點學習上的問題想向你請教。」
一句話說的眼神飄忽,尤其是後半句,聲音都含混,一聽就是在說謊。莊遲看他不住地往走廊瞥的樣子,再結合外面走廊傳來的嘈雜聲,總覺得恐怕只要顧溪眠一出門就會收到個「見面禮」。而顧溪眠顯然也察覺到了,沒有走過去,只停在原地,開口時聲音清冷而平靜:「王梓,我記得我之前已經拒絕過你了。」
她這話是隔著這麼遠說的,叫做王梓的男生能聽清楚,那班裡的其他人也同樣聽得到。男生面上一下子就有些掛不住笑,尷尬地左右看了幾眼,乾咳一聲道:「……不是,反正你就先出來嘛。」
顧溪眠蹙起眉頭,莊遲幾乎能感受到她的耐心正在不斷流失,開口時也不怎麼客氣:「出去幹什麼?不管你做了什麼布置,都會是沒必要的白費心思。」
王梓的面色越來越難看,臉上漲得通紅。注意到這是個Alpha,莊遲倏地提起了警惕,下意識擋在顧溪眠身前。高中的男性Alpha最是衝動易怒,被顧溪眠這樣「駁了面子」,又是在這麼多人面前,識相些的就該在這時知難而退了,但看這個Alpha的表情——
或許該說是不出所料,莊遲還在想著這些,Alpha就突然從班級門口大步走了過來,莊遲沒辦法觸碰到他,擋在顧溪眠身前也無濟於事,眼睜睜看著他穿過自己直奔顧溪眠,伸手就拽住顧溪眠的手腕,語氣也帶上幾分不容置疑的兇狠:「我都說了、你先出來!」
沒料到他會這樣突然發難,顧溪眠驚怒之下想用力掙開,但到底力氣不如Alpha,不僅沒能脫身,還反而被捉的更緊,腕上傳來的力氣很大,讓她微微吃痛地皺起眉。她咬著牙呵斥王梓放開,對方卻置若罔聞地直接拽著她往外走,班級里的同學也都被這樣的突然事態嚇到了,也有人已經偷偷溜出去找老師,更多的則是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很正常。畢竟誰知道上來攔的話會不會被Alpha遷怒,他看起來本來就已經在發瘋的邊緣了。在這種情況下,顧溪眠腦中卻冒出這樣冷靜的想法。而且之前也聽說他家裡有些背景,估計也沒有人想得罪他——這樣的想法或許將其他人想的有些太過卑劣了,但人性就是這樣的,遇到突發事件的時候,哪有那麼多肯立刻不假思索出手幫忙的人,顧溪眠總忍不住有這樣悲觀的想法。
真糟糕啊。顧溪眠想。明明今天還是第一次帶Z來學校,本來還想著多和她說說話什麼的呢,結果就碰到這樣狼狽的事,不知道Z會怎麼想。會不會像老師、家長和其他人一樣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不應該去激怒他,Omega不要和Alpha硬是對著干,適當的妥協和示弱是可以的,保證自身安全最重要……
「啪。」
胡思亂想著這些,顧溪眠卻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碰撞聲,隨即感到用力拽著她向前的王梓停了下來,怒氣沖沖地四下看了看,大聲道:「誰扔的?給我站出來!」
大伙兒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這時又傳來細小的碰撞聲,然後是落地聲,顧溪眠這次看的清楚:是粉筆。
有人在向王梓扔粉筆,穩准狠地砸他的頭。一個又一個,任由他怎麼大吼都沒有停下。
等到他喊得累了都沒能找出「犯罪者」是誰,這些粉筆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從空無一人的地方不斷扔過來。王梓一腔怒火不知道向誰發,被粉筆砸的煩不勝煩,抹了把臉正要繼續吼,又突然扣下個裝了半盒粉筆灰的小盒子,端端正正扣在他頭頂,灑了一臉的灰不說,還嗆得他咳嗽連連,急急忙忙地抬手去擦,終於鬆開了顧溪眠的手。
莊遲恨恨地擠到他和顧溪眠之間,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她從剛才開始就著急的不行,但她碰不到這人,即使拿了工具也只會和她一起隱形,只有鬆開手時才會重新出現,一樣拿他沒辦法。好容易急中生智地想出可以丟東西砸他,忙著去找粉筆頭的時候一轉頭就看到講台上有盒未拆封的粉筆。
她有一瞬間冒出了「剛才這裡還是空的吧」的疑惑,但事態容不得她多想,這盒粉筆出現的時機太好,簡直就是為她準備的似的,於是莊遲就不客氣地借用了。說實話,要不是擔心真砸出了什麼傷他會訛上顧溪眠,莊遲真恨不得拿圖書架上的書扔過去才解氣。
Alpha被粉筆灰嗆了半天,老師也終於在這時姍姍來遲,稍微了解了情況後就知道是誰的問題,帶著灰頭土臉的王梓去辦公室批評教育了。莊遲對後續的事不怎麼感興趣,她從王梓鬆開顧溪眠的手之後就一直圍著顧溪眠看,看她白皙的腕上已經泛起一圈紅來,下意識想去幫她揉一揉,伸出手去時才意識到自己碰不到,只能獨自又是心疼又是自責:「那人怎麼這樣啊!還來拽你——早知道我應該一開始就朝他砸粉筆的,不該讓他靠近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