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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遲這一等就是半天過去,從天色大亮等到黃昏,等的她都快困起來——雖然身體變得不太對勁了,但似乎還是會困的,倒是沒產生什麼食慾,也沒有想去洗手間的念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隨著身體變得看不見而失去了這些需求。
眼看著時針快要指向下午六點,莊遲等的唉聲嘆氣,覺得等主人回家的狗狗也不會比她現在期望有人回到這裡的心更誠。
而就在這時,莊遲聽到門外傳來動靜,旋即終於聽到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她大喜過望,站起身就往門口衝去,但卻在看到進門的人時倏地停下腳步。
從門外走進來的是個女孩子,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還穿著校服,膚色很白,顯出玉一般的溫潤質地,素麵朝天的一張清秀面孔,卻已經足夠漂亮到惹人注目。
莊遲怔怔看著來人,原本要儘快離開的念頭已經消失殆盡,大門被關上,她卻無暇去管,腦海中翻起的驚濤駭浪已經將她的思緒淹沒,讓她無法再多思考其他的任何東西,她只看著那個人。
顧溪眠——十五歲的顧溪眠抬起眼,漫不經心地向她看來。
莊遲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錯覺,她覺得自己似乎和顧溪眠對上了視線。
而顧溪眠很快給了她答案,和她所想的卻有些微妙的偏差。莊遲看到顧溪眠微微蹙起眉,向身後跟著走進來的管家問道:「這是什麼?」
確實指的是莊遲的方向,但並非「這是誰」,而是「這是什麼」。莊遲一怔,見管家露出顯而易見的困惑,目光漫無目的地在空氣中四下掃了幾遍,回應道:「您指的是什麼?」
「……」顧溪眠表現的比他還要更困惑一些,但很快發現端倪,遲疑著問道,「……你看不到?」
管家不明白她的話,又多詢問了幾句,而顧溪眠卻沒再多說,她猶豫著看了看莊遲的方向,自嘲似的搖了搖頭,旋即自顧自地走上樓梯,竟是一副已經打算回房間的架勢。
莊遲腦中混亂成一片,卻還是下意識跟了上去,跟在顧溪眠的身後閃身進了她的房間。和大學時的顧溪眠獨居的那個家不同,她眼下的房間要顯得更一些,色調也偏暖。倒不像是顧溪眠自己的選擇,莊遲想,大約是因為現在是和父母住在一起,在裝修風格上也就隨雙親決定,反而是顧溪眠自己住的那裡才是她更喜歡的風格也說不定。
……還沒搞清楚狀況,卻已經在將眼前的狀況作為真實去考慮了。莊遲深深嘆了口氣,覺得這超自然的事態規模真是比她想像的要大得多,看來得好好思考才行——
「是你在嘆氣?」
就在這時,清冷的聲音從旁傳來,莊遲一凜,慢慢抬起頭,看到顧溪眠站在她身邊,正環著雙臂看她,目光帶著不加掩飾的審視意味。
已經很久沒在顧溪眠眼中看到這樣的神情,和不久前舞會上的顧溪眠完全不一樣。莊遲心頭有些發澀,卻知道眼下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她指了指自己,小聲說道:「……你聽得到我的聲音?」
「……」顧溪眠沉默了半晌,眼中露出幾分不可思議的情緒來,輕聲道,「難以置信,你竟然還會說話。」
……從剛才開始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就算變小了她也是個人形,如果顧溪眠看到的是莊遲正常的樣子,那正常來說剛才的第一反應就不會是「這是什麼」,也不會為她會說話這種事感到吃驚才對。莊遲想著,不安地眨了眨眼:「我能問個問題嗎?在你眼裡,我……我是什麼樣子的?」
「像個光球。」顧溪眠不假思索地答,「在半空中飄著,晃晃悠悠的。」
好的。還真的沒有人形。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莊遲的思緒拐了個彎,想著這樣大概也比較合理,畢竟如果她在顧溪眠十五歲時就見過她,那她們在聖布萊斯頓見面時就應該會被認出來才對……哎,但是就算是現在這樣,顧溪眠那時認不出她的原因倒是有了,但莊遲自己可完全沒有這段記憶啊?這到底是夢還是什麼?難不成真的是她穿越時間回到了三年前嗎?
……話說回來,顧溪眠還真是夠冷靜的。莊遲看看面對這樣完全非現實的狀況還依然面不改色的顧溪眠,十五歲的顧溪眠和十八歲時區別並不算很大,只是身量稍矮一些,五官還沒有完全長開,比莊遲熟識的樣子要顯得更柔和。她想著這人怎麼從這個年紀開始就這樣處變不驚的,忍不住去問她:「你完全不害怕嗎?」
「所以你是很危險的東西嗎?」顧溪眠半挑起眉,突然向她伸出手來,把莊遲嚇了一跳,但出乎她意料的,顧溪眠的手也撲了個空,沒有觸碰到她,顧溪眠就輕笑一聲,收回手去,「碰都碰不到,能危險到哪去。」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其他人好像看不到你,你是我的幻覺嗎?」她說著垂下眼,長長眼睫掩著眼底的自嘲,「分化成S級Omega的後遺症之類的。」
莊遲忙不迭地搖頭,卻只得到顧溪眠疑惑的問題說「你晃了兩下是什麼意思」,她意識到光球是沒辦法被看出搖頭的,只好開口道:「不是的,我不是你的幻覺,我——」